那黛妃…只能说是,无世家的势力扶持。
不能说——无势力扶持。
按北慈这个养蛊方式,【无势力】也是一种微妙且强大之势力——后面是许许多多,非世家出身的能人巧士。
陛下后宫荣宠黛妃,政朝非世家看到的【上升希望】就愈多,愈激出能力——同固有世家渐以抗衡。
难怪看陛下同黛妃说话,或同宫妃们放纸鸢,像看甜宠电视剧呢。
还…真是剧…啊。
皇后那晚宫道之言,暗指的是——黛妃她曾笼络过贺松和严太监。
孟斯鸠眉头微蹙。
这么久来殿前服侍,确实有见,一些太监趁陛下心情好时,提议去某宫用膳。
今日上午,又进御书房,无意窥些奏折内容——若此位子给有心人,勾串黛妃、以及…那些大臣…
孟斯鸠忽然觉得,这位子,不光,厢房配置更高、饭菜更精、打赏更厚——还有权力的借靠,信息的流取,圣意的暗传。
以及暂未思考出的更多,潜在庞大利益。
所获不可拟想。
估计是贺严师徒太监、黛妃、入狱大臣,真借此勾结串通做了不可饶之事。
严太监又一次“熟练”的制作陛下作息画册,被遣我厢房做陪侍——陛下切断,严太监能窥殿前、窥公文的机会,促黛妃、及入狱大臣,一众利益绑带团伙,少了信息前探触手,不由得自乱阵脚,紧张无措露出更大错误,从而…一并收网?!
忽而路过一宫墙角。
那儿堆了雪。
孟斯鸠想起什么。
也不知,那堆雪清掉后,上次摸黑踢着玩儿的小石子儿,还留不留这一宫墙角。
【慵懒坐于步辇上的陛下, “姓严的,你总望孟斯鸠做什么?你自己的路,看清了么?”】
【陛下:“无事?就好好看道儿,别让路上冒出来的石子儿,绊了你去。”】
路?
小石子儿?
孟斯鸠轻笑一丝。
北慈那时就在敲打了么。
敲打过后——严太监还是未察觉出,下午就递上了那画册…真是…他该呀。
孟斯鸠稍沉一口气。
黛妃的下场,代表,给了权给了位却不安分的太监、大臣的下场。
皇后,代表,世家。
我,代表,哪一方利益团体?
北慈扶我上高位。
陛下现下想养哪个利益团体的蛊?
孟斯鸠睫毛微颤,一雪花飘在眼睫上,白白的晃影——很快融化,有点儿冰。视线又清晰。
两列太监宫女将迎。退至宫道两侧,无声半跪,待孟斯鸠经过。
孟斯鸠照速提步。
余光此时才觉——这二目鱼色的袍子,在日光下,会散出水泽般的亮。
至自己的小院落。
房檐下揣着手看雪景的柯乐,以为孟斯鸠要晚间才下值——此时忽见,连忙举着伞过来,“孟公公,飘着雪呢。也不举把伞?”
踩雪上,落下咯吱咯吱声儿。
伞高于他,遮住头发和肩背。
进屋,暖和。
屋内的薛必,解开他二目鱼色大氅的系带,抖抖雪粒。雪粒在温暖的室内,马上融开。
刚要上手抚开孟斯鸠发间的雪花。
孟斯鸠已自己轻拍干净。
啜柯乐递来的热茶,孟斯鸠突然问,“薛必。”
“在。”薛必正拨着炭。
孟斯鸠:“你是知道宫中趣事么?”
“啊?”薛必一时不及。
“你不知道?”
薛必:“小…小的…有时知道。”
孟斯鸠:…
陛下说你知道的时候,你就知道是吧。
孟斯鸠:“乐堇轩住的那位,现下升到什么位分了?”
“乐堇轩?”薛必眼中有不解,有疑惑,还有惊恐。
什么表情?
乐堇轩那个出格的宫妃,难不成也折磨过你,你这么惊恐表情。
孟斯鸠抿唇,自己现下实在排出来对应哪个,陛下之前…总调笑自己?又总骂自己,夸两句骂三句的——那宫妃出格,或许也能让陛下又笑又骂。
“孟…孟公公。”薛必很明显的吞咽津液,“您…确定问的是,乐堇轩?”
咝——
你什么反应。
孟斯鸠点头。
薛必看看紧闭的门外,手又朝炭火上方空气挥两下,好像是在确定炭火是真实温暖的。
薛必:“孟公公,乐堇轩早就空了近半年了。”
“空了?”
还真升了?升到哪儿去了。
孟斯鸠:“她升哪去了?”
“啊?”薛必好似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您是说那位鸢贵人?”
还不及孟斯鸠点头。
旁边立着的柯乐:“那位妖妖艳艳的鸢贵人?!”
语气拔高,“她…她不是早就…”一个手刀。
薛必紧跟着柯乐的话,忙点头。
孟斯鸠:…
她升了啊。
孟斯鸠:无意冒犯,邪魅走开。
略清嗓,“什么…时候儿的事儿?”
薛必:“快半年前了。”
“对!”柯乐,“我在御膳房分部当值,都知这事儿——那次闹得很大,对吧?”望向薛必。
薛必忙点头认同。
我怎么不知道。
孟斯鸠:“她是为什么?”
“据各宫相传,好像是…那晚陛下本打算在那宫中歇息。”薛必稍回想以往八卦,“然后本来门都阖上了,咝——陛下突然一通脾气,里面砸了很多东西,鸢贵人也被人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