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挑眉,把香囊怼到他鼻尖:“你闻。”
“乌珀香。”
“对,没有回忆,不是怀念,只是喜欢这香。”
拓火君确认一般喃喃:“没有回忆?”
“不信?”孟淮妴把手松开,香囊顺着他的鼻尖滑落,就要落地,俨然是不打算要了的。
拓火君却接住那香囊,眉眼间有点兔死狐悲的苍凉:“郡主真是……绝情。”
孟淮妴坐回棋盘前支颐,满意地接受这个评价,又审视他一番,问:“你若不是连穼,又为何接近我?”
“听闻郡主想烧本君的画,本君便想,以画换你相助,杀了三皇子。”
孟淮妴撇撇嘴,不信:“那日你带了很多手下,根本就不需要我的人。”
“左右郡主想烧掉我的画,换点助力也好。”
“哦?”孟淮妴逼问,“那你又为何画我?”
“数年前得你相救,心中时常念起。”
这话,倒是可信了。
拓火君一直垂首望着香囊,面色沉冷如不知深浅的黑潭,此时,他才缓缓抬头,握紧那只香囊,眼中有伤有厉:“这就扔了?我真为……‘前辈’,感到悲哀。”
他眼中情绪很是复杂,孟淮妴心神一震,有些不太好受,但她不愿深究,顷刻间云淡风轻,她朝他手上的香囊抬了抬下巴,道:“既然悲哀,不如立个冢吧!”
拓火君死死盯了她片刻,最终苦笑一声,捡起面具,往脸上一戴,携一身阴冷出门。
孟淮妴看着被关上的门,有些怅然,也有些莫名其妙。
为香囊吃醋的是他,不满扔香囊的也是他。
怎么就能联想到唇亡齿寒了呢?
她蹙起眉头,命人抱来一堆木材,拿起刀具就是削。
拓火君原以为她只是阴阳怪气,直到要下船后,面前出现了一个一手大小的三棱锥形木盒。
“喏,棺材,去葬吧。”
拓火君沉默许久未接,道:“郡主真是有心了,已经水葬了。”
“哦。”
白做了。孟淮妴最后看了眼棺材,随手往水里一扔。
转头,就发现拓火君的手伸在半空,却没能来得及抓住。她笑了笑,道:“就让棺材去找它的尸体吧。”
“……”
拓火君有些无奈地想,怎么又心动了呢?
去渌南省济安府栏商县,有一大段路程可走水路,恰遇顺风,速度很快,一行初五午时前抵达许家。
与此同时,黛禾那边已经把许怀洲在外头养的十名女子都抓了起来,守卫们也杀了大半,留下几人带走审问。
许怀洲是留有人手在暗中守着汤宅的,但也已被黛禾解决。
一路到许家所在坊内,许怀洲察觉出孟淮妴有四名暗卫跟随,他看了眼晏罹,却不知另一名护卫去了何处。
“郡主大人,听闻您还有一名护卫黛禾,一直未能得见,我还想,与她比试武功呢。”
孟淮妴目带深意地回:“她啊,本郡主走的每一步,都需要她先踏过可有危险。”
这是明示了。
许怀洲捏紧了手中收到的字条,祖父让他不必遮掩。
也是,郡主身边有人用,总会发现许家各家相通之事,索性直接让她知晓,也可看看,她会不会在意此事。
孟淮妴不是个好人,一些小的瑕疵,他相信,她是不会管的。汤赫那些行为举止,她不就连劝说都没有吗?
许老太爷亲自在门外迎接。
倒还不至于太狂妄,孟淮妴心想。
许老太爷和其子们都成婚早,如今年逾八十,已经儿孙满堂,陪着他站在大门口外的,就有一大群人,除了许老太爷,其他人都微微低头弯腰。
孟淮妴有些头晕,仿佛穿越时空嗅到了腐朽的气息。
许老太爷一脸皱纹,面皮很松,面白无须,笑容和善,腿脚无碍,却拄着一根拐杖。
其行走自如,想必有的是补品吃着,但也依然一身虚气,眼睛也难掩好色。
这种淫|荡之相,非常年“混战”不可形成。
许老太爷是许家第一个十八岁成年即成婚的人,这么早成婚的,在此星球的全世界都属于极少数。更何况,当时尧国未建,是一个各地起义,十分动乱的时代。
因此,说许家有个穿越者,那么可能性最大的那个,一定是许老太爷与其父母。
其父母已经死亡,许老太爷就是最大嫌疑人,加上其是最大受益人,他的身份,可以说是很明确了。
但无论许老太爷在家族中地位多高,其都只是个草民,需要按照规矩,对孟淮妴行长揖。
他虽衣着整洁,孟淮妴也嫌他污秽,站在五步之外,就等着他携一众后代行全了礼。
见她老神在在的样子,拓火君就知晓她的行为,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