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气息平稳后,才缓缓松开了她。
橙色烛火下,他眼尾泛红,满目风情,一抹笑意自嘴角溢出。
她问,“大人笑什么?”
平日里总见他板着脸,难得有这般对人笑的时刻。
“不笑什么。”
“大人不说就算了。”
他神色微敛:“我会记住你月事的日期。”
她一怔,满面通红:“大人记住这个做什么?”
“往后这个时候……我便不来扰你。”
“多谢大人体恤。”
她知他此刻心绪颇佳,趁机小心翼翼请求:“大人能不能网开一面……让梦时一道去姑苏城?”
他总算松了口:“明日看本座的心情吧。”
她窃喜,伸臂给了他一个软软的拥抱:“多谢大人。”
“我又没答应。”
“大人给了希望,便要谢。”
“你打算怎么谢?”
她想了想,“今夜我便陪着大人就寝?”
他目光温柔,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你既来了月事,今夜便回屋好好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出发。”
她暗松一口气,应了声“是”。
他仍轻拥着她。
明明有诸多不舍,却并不宣之于口。
浅尝辄止地缠绵了一会儿,总算松开了她。
他沉声低语:“好了,回去吧。”
她福身行礼:“愿大人今夜好眠。”继而转身往外走。
刚打开屋门,便听到他在身后唤了声“金毋意”。
金毋意止步回眸:“大人还有何事?”
他提步上前,突兀地拉她入怀,再次吻上她的唇。
这是一个温柔而轻巧的吻,虽不霸道,却极尽缱绻。
她低声呢喃:“大人,门还开着呢……”
他又兀地松开了她。
于暗夜中笑了笑,道了声:“明早见。”
金毋意对他突如其来的黏人之举颇为不解。
却也并不多问,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顾不言看着她消失在夜色里。
随即不屑地瞟了眼对面幽暗的长廊,转身回屋。
幽暗的长廊里,梦时冷眼看着小姐出屋!
看着她与姓顾的亲密拥吻。
吻得那般深情、那般自然!
犹如没有交易与利用,犹如一对如胶似漆的恋人。
他隐忍地握紧拳,一时悲愤交加。
但值得庆幸的是,小姐终归是出了屋。
终归,今夜他们不会同房。
少年在黑暗中驻立片刻,也转背消失在长廊尽头。
夜,宽阔而巨大,将一切汹涌的暗流掩于其中。
次日刚过酉时,金毋意便早早起了床。
简单梳洗一番后,便去西厢房与绿苔道别。
毕竟她是梦时名义上的通房,与旁人不同。
“此次事出有因,不方便带上你,还请绿苔姑娘能够谅解。”
绿苔本无甚多话。
见金毋意特意前来,不禁“噗通”一声跪地,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还请小姐……多多怜惜公子……”
金毋意也未及深想,上前将她扶起来:“你放心,我与梦时一块儿长大,自然会照顾好他。”
绿苔眸中含泪,欲言又止。
金毋意又叮嘱了几句,这便出了宅院。
宅院大门口,顾不言已在马车里等候。
梦时则在车辕前等候。
江潮迎上来,“金姑娘,请上马车。”
金毋意上车前与梦时对视了一眼。
梦时会意,在她上车后也提腿跨上车轼,坐在了赶车人的位置。
那可是江潮的位置。
江潮瞥了少年一眼,倒也没出声阻止。
随即与他挤在一处,挥鞭驾车。
天空已现出鱼肚白。
晨光微熹,正是一天里最凉爽的时候。
一车四人,从麓山山脚朝着湘思湖畔疾驰而去。
慈宁宫里。
太监李忠匆匆进殿禀报:“太后,顾指挥使已坐上出城的马车。”
顾怡暗暗握紧手中巾帕:“他这是铁了心要查下去啊。”
李忠嗫嚅问:“此事……要不要呈禀皇上?”
“李公公,你且谨记。”
顾怡语气冰冷:“往后慈宁宫的事,不必再透露给承明殿。”
又说:“哀家将他当儿子,他又何曾将哀家当成过自己的母后?”
李忠低声应“是”。
顾怡起身在殿内踱步,华服拽地,一袭璀璨。
思量片刻,她又问:“走陆路还是水路?”
李忠回:“顾指挥使选的是水路。”
“就他一人?”
“金家女也同去了。”
顾怡眼睫翕动,继而嗤笑一声,“他这明显是对哀家不放心啦,只是,将人带在身边就能护其周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