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谈到了讲学的问题,那择日不如撞日,薛凌就开始组织玩家和西平城中的世家子弟和部分饱读诗书的寒门子弟一同参加了考试。
结果果然如同谢居易预料的一般,大部分世家子弟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而只有少数寒门子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虽然谢居易没有把失望摆在脸面上,但是她的眉间跳动还是暗示了情绪。
而当这些世家子弟居然真的敢违背她的命令,自恃身份拒绝去给黎庶上课的时候,她终于不再压抑脾气,狠狠拂袖将桌案上的书卷都横扫在地上。
“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谢居易都气笑了,看来上次还没让这群人吃够教训,她本来顾忌统治成本的问题,想着重新培养一批能吏不容易,就暂且推迟了玩家的开民智的建议,看来这次是要重启了。
司马惔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不动声色就了解了全貌,她屏退左右,看着谢居易龙飞凤舞的字迹,手执团扇轻轻为她扇凉,轻声细语询问道:“百年来都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足以可见此事难度,我们势单力薄,若是如此,可是要刨了士族的根了,莫要做螳臂当车之举啊!”
司马惔心中也怀有野望,只是现在着实不是个好时候,也不敢轻易表露出来。虽然她表面上大大咧咧,但是骨子里的谨慎小心可不比谢居易少。
司马惔装作开怀,一边畅饮吃菜,一边海阔天空地聊着,经过这段时间的军营生涯,她居然还长高了,七尺高的她可以将谢居易整个人搂在怀中,比谢居易整整高出一个头,即使是松松垮垮地坐着,也压迫感十足。
“《礼记》中有言,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也,如果教化世人以此一句,说不得能促进发展。”司马惔斜眼看向杯中美酒,轻轻晃荡的酒水中还有谢居易愁眉不展的倒影。
她继续劝解着谢居易,免得这个仅有的好友困顿于一时:“之前,我们也吃糠咽菜,也不是没有吃过难以下咽的猪食,这可是当时在长安城中的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人总是无法想象在经验之外的事物。”
酒杯中的谢居易终于展颜笑了笑:“你倒是通透,今日怎么这么多道理来讲?”
随即又紧锁眉头:“你说,我们清丈田亩后多少年,这些土地又都回到了这些世家手中?”
司马惔认命地叹了口气,顶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眼神,无奈解答:“或许就在百年之内吧!不过,或许到那个时候,世家也都和王朝一同覆灭了吧!”
谢居易应道:“可是世家还是世家,只是换了个姓名罢了,他们可以叫石崇、可以叫何进,唯独不会叫王五一,李狗娃。总有人吃不饱穿不暖,不是吗?平民百姓不会写字,也不会计算,被这些能写会算的世家坑了都不知道……”
她突然愣住了,一直琢磨这“计算”“计算”两字,摸着光滑的下巴,低头看着桌上的筷子和黏腻的肉汤,长久的思量经过悉心传授、敦敦诱导后,在此时此刻迸发出来,通透后巨大的喜悦喷涌而出,顿时眼界开阔,不囿于形。
她屈指弹了弹司马惔的额头,用手捧着她晒成古铜色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说:“我明白了,不就是计算吗?文抄公公社不都搬运了吗?算筹术。”
司马惔都跟不上谢居易思维跳跃的速度,虽然不明白她要怎么教算筹术了,但是具有可行性的法子试一试也无妨。
次日,谢居易就让人去将厨房大白鹅的大翅膀上的羽毛都扒光了,让那只本就要伸头一刀的大白鹅豆豆眼中迅速燃起怒火,在最后一根大翅羽毛被拔光后,不知从哪路神佛那里借来了神力,居然挣脱厨房管事的手,逃跑了。
不过,谢居易可来不及管这些了,她忙着按照书上的方法,将羽毛管中的油脂都抽出干净,让羽管在晾晒后变得坚韧,然后磨了墨,在砚台上轻轻一划,蘸取墨水后,在泛黄的宣纸上留下了黑色的笔迹。
她知道,鹅毛笔已经成功制成了。
司马惔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鹅毛笔虽然写出来的字没有毛笔的笔锋锋利,也没有顿点的婉转,但是却字迹均匀,方便易学。
谢居易笑着让她来试试,自己挪到一边:“你试试,又方便又快,关键是取材也方便。然后我来教你怎么算数。”她另外拿了一支笔,将一到十的阿拉伯数字都列了出来,这对她来说熟悉极了,因为玩家提交的实验数据都是用这几个简单的数据来记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