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舔了舔嘴角,讪笑着:“没事,岭西的饭菜过于油腻,我这阵子有些不适应,所以才会闹肚子,胃口也不怎么好。”
说着,罗裳深吸两口气,拍了拍胸脯。
见此,齐思这才点了点头,“多注意身体。”他随即又折返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好的糖葫芦给她,“这东西又甜又酸,知道你喜欢这种青果子,街上遇到了便买了。”
罗裳咽了咽口水,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多谢。”
等接过糖葫芦,齐思已然转身离开营帐。
罗裳漫不经心的咬着糖葫芦,酸涩倒是酸涩了些,可好在,她很是喜欢这种果子。
可是等她越吃着,越觉得不对劲,视线越来越模糊,身子顿时一软,晕倒在地上。
,
梦里。
等到她睁开眼睛时,眼前便站着一个身着素衣的罗裳。
罗裳蹲下身来,向她伸手:“起来吧。”
乔兰舟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这是在梦里,果然等她递手时,已然被罗裳握着手,下一刻便坐在隐匿在云雾中的椅子上。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罗裳拍了拍她的手背。
乔兰舟表情微怔,抬眸看向一身素衣魂魄为体的罗裳,她点头:“我只记得,我吃了一串糖葫芦来着,后来,就晕倒了。”
罗裳微微拧眉,“那糖葫芦上被下了药。”
闻言,乔兰舟虎躯一震,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敢置信:“不可能,齐二不可能给我下药。”
罗裳倒也淡定,素色衣袖轻轻拂动,便幻化出来一杯茶水,茶杯浮在半空里,她长指纤纤伸手接下,小小尝了一口,才道:“那我就不知道,我看得出来,齐二公子确实对你有意。至于,这糖葫芦上的药从何而来,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你确实是因为中了药,才会出事昏倒。”
乔兰舟又是一惊,“中药?什么药?”
“不知。”
罗裳慢慢从茶杯上抬眸,表情有些严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药,但是,是毒药无疑。若是没有解药,你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闻言,乔兰舟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双眼瞪大,“毒药!”
罗裳无奈摇头,挥一挥衣袖手边的茶杯立刻化作一缕烟消失的无影无踪。下一刻她打了个呵欠,身形一转,很快落到一刻歪脖子枣树上。藕臂撑着脑袋,阖上的眼又徐徐睁开,她对着乔兰舟说:“你希望,是贺西楼救你,还是齐二公子救你?又或者说,谁能救你?”
乔兰舟心急如焚,坐在椅子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
罗裳抬手遮着唇,又打了个呵欠,“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好奇,你和贺西楼这些日子的相处,会不会跟他生出了感情,若是有了感情,那齐二公子呢?相比较,与你志同道合的齐二公子,你会选择他们二者其中的哪一个?说直白点,你真正喜欢谁?”
乔兰舟藏在衣袖的手指微微收紧,一双英气的眉宇凝着躺在树上的罗裳,“和你有何关系?这个时候,不该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
“这个时候,你还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姑娘,我还觉得你挺可怜的。”
乔兰舟蹙眉看着她:“我是男子。”
“有什么区别吗?你既然顶了我的身体重活,那便是焕然一新,再说了感情这种事情不分男女也可,现如今你还纠结你是男子,可是和贺西楼睡在一张榻上时,那个时候你心里还会在意吗?人啊,适时要遵从自己的本心,谎话会骗人,但是身体和心是不会骗自己的。姑娘,我感受得到,你在纠结,现如今已经深陷漩涡,且无法自拔了。”
“你住嘴!”乔兰舟捏着衣袖,一时突然情绪失控了。
罗裳倒也没再开口了,而是安静的惬意的躺在树上小憩,应该是被吓着了,只见她煞白煞白的。好半晌没再说话。
慢慢的,乔兰舟的心绪总算是平定下来,竟还走到那颗歪脖子树下,和她说:“方才我一时情急,吼了你,抱歉。”
罗裳转了个身子,背对着乔兰舟,“你脾气越来越大了,姑娘。”
乔兰舟捏紧衣袖,“我是男子。”
罗裳跟没听到似的,继续说着:“可你确确实实是个女子了,再纠结又有什么意义?现如今应该想的是,你希望谁能来救救你,姑娘。你我虽然是萍水相逢,但也好歹是想出国一年多的,你用了我的身子,也算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从前说过你若是做了伤害这具身子的事情,我可就要重新霸占身子,去抢了齐二公子,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这些话?”
“记得。”乔兰舟不懂她说这话的意思。
下一刻,罗裳从树上落下来,正缓缓降落在她身前,“你既然记得,为何还要服用那种药物,来伤害身体?”
闻言,乔兰舟蹙眉,“什么意思?”
罗裳叹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指明:“不利于怀孕的药物。”
“那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总要碰我,我却又不能怀他的孩子,只能这般了。”乔兰舟摇头道。
“那我且问问你,他碰你,你可愿意?”罗裳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凉凉的,让人心里一惊,乔兰舟看着罗裳,身子却往后退了半步,明显是慌乱了,却还是要装作义正的模样,“我若是愿意,就不会喝药了。”
见她嘴硬到如此地步,罗裳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趴在她耳边,眸光睨了一眼天色,缓缓道:“行吧,我看应该是有人救你了。你命真好,快些回去吧。”
说着,罗裳伸手来推她。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乔兰舟的身体就像是一根风筝,不断往后退去,隐约里她看到罗裳同她挥手,一面说着:“快些回去吧。”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耳边。
直到,她被一阵阵啜泣的声音给拉回现实来。
身体很快充满了充实和厚重感,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被装进一个身体里,十指微微动着有了知觉,她睁开眼睛来。
云瓷趴在床边,两只眼睛红彤彤的,看到罗裳睁开眼睛,哗的一声又是哭泣:“小姐!您终于醒了!”
她喉咙干涩的厉害,正想要开口说话,便被一个怀抱抱紧。
那人不是别人,而是贺西楼。
他那宽广的怀抱,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很用力,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有些欣喜,“你终于醒了,真好。”
罗裳刚醒过来,浑身无力,只能这样由着贺西楼抱着。
没过多久,他终于舍得松开了,可当二人面对面视线相对时,罗裳愣住了。
贺西楼眼眶红彤,里头布满了血丝。而且右边脸上明显有一道划痕,看着伤口程度,倒像是新伤。他的下巴生出了胡茬,衣服还是甲胄,似乎像是征战回来之后,便没有再更换一样。难不成……他守了她很久?
云瓷说:“小姐,您不知道,此从您中毒后,将军回来后,衣带不解的照顾了您整整三日,现如今,可能是菩萨保佑,您终于醒了。您和将军也算是苦日子熬过了。呜呜。”说着,这小丫头又开始哭哭啼啼,罗裳脑袋都要炸了。
此刻,贺秋走上来,将云瓷拉扯带了出去。
等到帐子里安静下来,贺西楼这才握着她的手,很是担心的询问:“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罗裳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头不是滋味,却又说不出这种滋味,到底是什么滋味,只好回应:“没有,我好多了,就是……”她伸手来捂着肚子,“有点饿了。”
贺西楼略显得紧张的眉眼终于是松懈了一分,他笑着,“等着我。”
他伸手来,揉了揉她的发丝,随即对着侍者使了个眼色。
很快侍者转身离开,不过多时,端上来许多丰富的餐饭。
因为还是在岭西,所以这里的饭菜依旧油腻,但是这一次显然清淡许多。
罗裳一口一口喝着鸡汤,贺西楼则是一勺一勺的喂她,动作温柔而又有些刻板,些许是他这个大少爷没有伺候过别人的缘故。
罗裳总算是觉得肚子暖和和了,于是问了一句:“我这是怎么了?”
贺西楼不动声色地拿起手帕给她擦嘴,淡淡道:“那糖葫芦上有肇草毒,幸好及时服用了解药,现在都已经解了,你大可放心。”
她一震,“肇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