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雪时。
原本清冽的凉风此刻竟带了丝燥热,许犹春试图垂下羞燥绯红的脸庞,却被雪时故意轻轻用力扶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他的双眼。
雪时眉眼慵懒,那双凤眼暧昧又满怀占欲地描摹着许犹春的一切,许犹春被他看得有些忐忑,像极了完□□露在他面前,又像是被他刻意的标记着——
虽然雪时他早就这么做过了。
许犹春的瞳孔有些失焦,心跳声也愈加混乱,说出的话更是牛头不对马嘴:“雪、雪时,好巧啊,你也来这里了吗?哎,你看,你手背上有花瓣哎。”
他有些尴尬的朝雪时笑了下,却见他仍然紧抿着唇,眼眸轻睨了眼那粉嫩的花瓣,毫不留情地将它甩进泥泞中。
“许犹春,你刚刚在做什么?”
完了。
许犹春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不停的整理着手中的文件——
虽然实际上只有三张,他不过是在变幻第一张罢了。
“许犹春。”
雪时伸出手,打断了他慌乱无错的行为。随后抬起眸,顺着他刚刚发呆的方向,眼神带着些凉意。
“刚刚那个人是谁?不许逃避,我都听见了他和你说的话。”
雪时阖了阖眼,强忍住心中的酸涩与不耐,微哑的声音带着些轻颤:“他和你告白了是吗?”
“可是雪时,我拒绝他了。”
许犹春紧跟着他的话解释道,却见他的神情仍然低落。
“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气我自己。许犹春,我是不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给过你很正式的告白?”
“自从你失忆后我出现在你面前,我好像自顾自就将你划进了我的范围内,告诉你我是属于你的,无时无刻都想和你捆绑在一起。但好像我都忘记问你是否真的愿意,会不会让你感到不舒服。”
雪时苦笑了下,自责道:“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我也当着全星球的面给过你最惊艳的告白仪式。”
“可是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但我好像一直都在刻意避开这一点,不愿去想,却也忽视了你的感受。因为现在的你,缺失了那一部分的记忆,如果不是因为银铃红绳,我就像一个突然闯进你生命中的陌生人。”
“对不起蠢蠢,我刚才语气有些着急,把你吓到了吧。抱歉,我只是...只是有些心急,还有一点...心虚。”
其实当他们重逢的那一刻起,雪时就在刻意逃避他们之间的问题,逃避他失忆的现实。
有点可笑,口口声声说着要对许犹春好,要尊重他的人,却是最先失信的人——
雪时这般想着。
问题一旦被刻意忽视,它不会消失,只会随着时间变得愈加荒唐。
内心的缝隙也会愈加膨胀扩大,直到吞噬一切。
于是,仲宴成了推动这一切的最后一枚子弹——
许疏荷感到非常抱歉,利用了他。
雪时原本是想和失忆的许犹春重新开始,重新相识、相爱。
可是当他看到因为小姨的失踪变得脆弱,却倔强撑着自己、表示没事的许犹春时,他根本无法放任自己当个有边界的陌生人。
他恨不得立刻打破那层透明却又坚硬的玻璃罩,将许犹春紧紧抱进怀中、融进骨髓——
这是他与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永远无法更改和忽视的习惯。
当雪时发现因为银铃红绳,许犹春并没有拒绝他突兀的亲昵时,他无不在每个深夜喟叹满足。但事后,他又陷入深深的懊悔中去——
他是个自卑懦弱、又抱有侥幸的卑劣者。
所以当银烛和他说,银铃红绳其实没多少用处的时候,学术高兴到近乎疯魔,那黑夜里埋葬的悲切,终于爆发出来。
可是面对许犹春,他仍然会感到自卑和心虚。
但当仲宴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不能再拖了。
如果许犹春生气不理他,甚至想离开他——
不会的,雪时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会偷翻进他的屋子,或者淋着大雨等着他心软,又或者故意找到流石,让自己变成脏兮兮的落魄小狗,然后...让许犹春再捡他一次。
总之,他会有很多方法,阻止恐怖的事情发生。
在许犹春静默的这些时候,雪时脑补了许多,甚至想到了最后的结局,可是他似乎也忘记了一点——
许犹春时真心喜欢他。
心,即使失忆,也不会说谎。
春天落在许犹春的眉眼,水意氤氲过他的唇角,他抬起眼眸,顺着雪时的意思,与他对视着。
雪时闹钟紧绷的弦突然断了,整个人像泡在一碗粘稠的白粥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告诉他,它猜许犹春会吻他。
失落的心突然被五花大绑,连同落魄的小狗。
......
它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