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三天勉强将另外四门科目练习册赶上进度,紧接着迎来六份家庭作业。
周五下午第一节下课各科课代表捏着一叠卷子发下来,熟练的同学已经拉开了书包拉链迎接。
巫荻坐在位置上安静如斯,最后麻木地收拾卷子也拉开自己的书包把试卷塞进去,心说短短两天的假期,今天刚定下地理思维导图、周末英语口语练习音频上传、红色文章读后感以及手写的物理和数学课外拓展题目训练等等课后作业,现在又追加六张试卷,这些人是怎么调理好的?
最后一节课放学铃打响,住宿生匆匆忙忙去课室后面的柜子取自己的手机,大批学生下楼,整栋教学楼轰轰作响。
这时候选择坐电梯能堵半节课,还不如动动腿爬大楼梯。
为了方便整个学校的学生放学,雅升平时紧闭的另外两扇大门也打开了。
校门被私家车围得水泄不通,交警的哨子吹得格外响。
巫荻打的车被堵在坡下面,只能让他自己走过去上车。
他随着人群朝外走,傍晚的太阳比中午缓和许多,巫荻却觉得比平时还要热。
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瞥见手上那节白色布料,才发现刚刚因为人多出校门急,他忘记将谢诩的校服外套脱下来,傻愣愣套了一路。
难怪路上不少人用看稀有物种的眼神打量他,估计是觉得他非主流。
身后塞着作业和课本的书包挂在有些重,如果要脱校服免不了一番大动作,巫荻嫌麻烦,想了想还是拉书包带子继续走路,打算等会儿上车再把外套脱了。
随着长坡往下走人流渐渐松散,巫荻拐到上回被谢诩载车的弯时鬼使神差地回了下头随后顿住。
靠,脑抽了你。
巫荻懊恼地朝自己脑袋拍了一掌,继续看回前面,瞅见那道拔高的身影和破旧自行车时,眼皮一耷拉,心说还真抽了。
谢诩跟上回和他搭话一样,坐在自行车上,单脚撑着地停在路边,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手抓着书包带子,而空闲的自行车把手则是被一名卷发女生紧紧抓着。
由于雅升的学生特别好认,没穿定制校服的皆为其他人员,所以巫荻首先给这个穿私服的女生排除一项可能。
郎才女貌还是在放学的时候……
没想到好学生也早恋。
他挠了挠脸,心说自己可不是对别人的私事好奇,只是对方刚好挡住他要走的道儿了。
靠边的人行道两米宽,巫荻偏偏走在中央,步伐还有些拖延。
“……我哥他不清楚情况才这么乱来的,我代他跟你道歉,”女生抓在自行车把上的手绷得通红,仰头看着面前的男生最终问:“你真的对我没意思吗?”
“抱歉。”
巫荻迈了两步,恰巧听见那道冷调的嗓音。
“那你以前为什么要在晚会的时候帮我搬桌凳?我们座位被拆散那天,你为什么要伏在桌上哭,还有中考那天我晕倒了她们说是你冲上来……”女生的情绪有些崩溃发问。
“……”
这段话信息量有点大,巫荻眨了眨眼就见谢诩皱起眉,似乎在回忆女生说的话。
随后他便看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泄露出一丝荒谬,但还是很礼貌地说:“抱歉,你误会了。”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在微信回应我的信息?陪我聊天?!”
谢诩唇角微不可闻的朝下了些,垂着的眼皮挣扎两秒,少有地感到困惑。
给对方发解题过程算聊天吗?
兜里的手机响了,巫荻低头接通电话,听筒里,司机说坡下面的路通了让他在原地等着,一会儿看见车就招招手。
巫荻答应后把手机揣进兜里,抬头便发现前方的两个人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脖子,最后和自行车上的人打招呼:“好巧,我在这里等车。”
谢诩盯着自己看,他可以理解,但那个女生怎么也盯着自己?
巫荻下意识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手往兜里一塞想起来自己还穿着谢诩的校服外套。
“……”
女生来回扫了两人两眼,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看向谢诩冷声道:“你放心,以后我哥不会再叫人骚扰你了,就这样吧。”
说完又朝巫荻瞥了一眼,最后头也每回朝着下坡走。
巫荻脖子一梗,从对方这一眼里解读到了某种的误会,没忍住朝前走了两步解释:“不是,兄弟之间穿一下校服外套怎么了?”
女生没回头,也可能没听见,谢诩倒是听得清晰,抓住书包带子上的手放在自习车把手上,看他:“兄弟?”
“只是打个比喻。”巫荻立即澄清。
“哦。”谢诩点头似乎只是随口一问,视线从对面扫过。
傍晚的霞光笼罩在地面,些许阳光从枝杈末梢落下,投在巫荻半张脸上,突出的鼻梁与侧边脸颊一起被照亮,像笼了层金色颜料。
鼻梁那块皮肤被对方无意识挠过,还留着几条红痕,将两颗痣卡在中央。
谢诩看回前方,朝巫荻随意摆手,脚一蹬骑着车从坡里滑了下去,只留了一道潇洒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