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那栋房子门口有人正坐在摇椅上晒太阳,对方察觉有人路过下意识抬头,与两人打了个照面。
那人一脸意外的模样,巫荻在看清人后也愣了半秒才打招呼:“谢老师?”
谢彤坐直身对着他们,也朝巫荻问候:“中午好,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巫荻诚实道,很快便在脑子里捋清了谢诩跟谢彤的关系。
难怪之前去校医室的时候,感觉谢诩跟谢彤的关系很熟,原来两人是邻居。
谢彤闻言长长哦了一声,顿悟:“你来谢诩家吃饭啊?这小子做菜很好吃的。”
她一边说一边竖拇指。
对方显然是误会了,但巫荻的关注点首先在谢诩的厨艺上,想象了一下对方冷脸炒菜的样子,莫名觉得画面会很割裂,或许是生活气息过于浓重。
谢诩跟谢彤打了招呼步子没停往家里走,巫荻紧随其后在对方右肩侧探头,小声说:“原来你跟谢老师是邻居啊——”
“她平时住在市里,偶尔节假日会回来看父母。”谢诩解释。
梨平乡大多数年轻人都在外地,镇上绝大部分是留守老人跟留守儿童,他们几乎只能在新年跟自己的儿女团聚,冬日年末聚起火堆守在路口,盼着在路口停车的人是自家儿女。
谢彤在这样的环境长大,于是研究生毕业后没有选择留在一线城市工作,而是在棠溪市里找了一个轻松的铁饭碗,既能维持生活又能常回家陪父母。
巫荻似懂非懂地哦了声。
谢诩家大门开着,他透过门就能看见里面前客厅,隐隐看到一面黄澄澄的墙面。
他跟着谢诩进门后才发现那黄澄澄的墙面是一整墙上的奖状,按照颜色深浅可以溯源到幼儿园……
巫荻小学时期也要求过家里人给他挂一墙,因为觉得很有成就感,不过没过一年他的审美就得到了开发,看见那面墙雷得五雷轰顶,蛮不讲理跟家里人撒泼打滚要他把墙收拾干净。
待客之道先泡茶,谢诩准备去端热水,巫荻一下子就把人抓住了,忍着笑说:“原来你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啊?”
他指着最新的一张奖状,日期是初二的时候,再往后的奖状估计墙上挂不下了,都收纳了起来。
谢诩眉头微微抽了抽,像是在说你觉得可能吗?语气很淡说:“家里老人以前喜欢。”
老一辈的人大多不识字,只认得奖状,知道孩子带着奖状回来就是收到了学校表彰,是很光荣的事情,所以想要挂到墙上给大家看看。
说到家里老人,巫荻朝过道里探了探脑袋,他才发现他跟谢诩进门这么久了,谢诩的爷爷和奶奶都没见到影子,先前还打电话关心孙子来着儿。
“在屋里,耳朵不好,只是没听见我们进来。”谢诩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
他将热水倒入茶壶中,褐色的茶叶在水中翻滚,逐渐染成一片橘暗的圈。
巫荻哦了声接过一杯茶,他其实也不太想打扰谢诩的家人,主要是手上没带点什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朝准备往屋里走的谢诩说:“我记住路了,下回来找你。”
“……”谢诩回头瞥他,没想到巫荻串门的念头没有消失反而还留着,简直活见鬼了。
怎么会有人想要在老旧的小房子里挤着写作业的?他耷拉着眼皮看这人。
巫荻喝了口茶,察觉这人回头跟他对视。
以他跟谢诩相处以来的了解,谢诩这眼神似乎并不是拒绝的意思,反问:“干嘛?不行吗?”
他双手抱着茶杯,脸上挂着平时在老师面前装乖卖巧的微笑,这人只有在干坏事儿、威胁人的时候才会挂上这么和善表情,其实只是想要暗示对方看他脸色回答满意的答案而已。
谢诩能说什么?他什么也不能说,假如说了不,这人可能当场就炸毛了。
见谢诩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巫荻心里莫名有点儿爽,当然不是看人不顺眼特地给人添堵的那种,而是觉得正常朋友之间的那种破例,无论互相怎么闹腾,另一方都不会厌烦,且这些反应只存在于关系要好的人之间。
巫荻美滋滋把茶喝光往小道拐,忽然想起什么扒着门回头:“你下午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等我把卷子做完发给你,别忘了抄。”
“嗯。”
巫荻周日晚修请假,四班学生没料到谢诩也请假了,于是第四组中间一排少了两个人显得异常空荡。
而最令人关注并不是这里,而是这两厮同样跟他们玩了半个假期没写完作业,结果他们请假耍无赖没来,只剩下方闲等人早早在课室,咬牙切齿挑战生死决速。
于是周一早上两人回到学校被一帮人抓着愤愤发了一通牢骚。
谢诩不会理人,就抓着巫荻闹腾,好几个课间都显得异常热闹。
当然,其主要原因还是周六的聚会过后,一些原本因为凑热闹才参与给新同学准备生日惊喜的四班学生,对巫荻的好感更盛,于是课间靠着走廊一块和巫荻聊天的人比往常多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