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祁临实在什么也不记得,太宰这会没主动挑起话题,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是该主动问问过去的事吗?
刚才短暂的时间查看手机时,她发现有个人的备注是“早晚有一天是我男朋友”。
她对这个莫名在意,又打开了手机查看了下聊天记录。
祁临:“……”
原来是自己在追太宰的吗,那她的表现不是要完蛋了,这简直是负分出局的预兆!
祁临又在用余光瞄太宰了,一副想搭话又不敢搭话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打扰其他人,只好打开了一包薯片在啃薯片。
所有人都发现了完全失忆的祁临居然不太敢跟太宰接触,这跟他们从前透露过的他们一开始就先是祁临主动要跟太宰玩的似乎不一样。
太宰:“你们怎么都用那种是不是我先不守男德的眼神看着我?”
祁临后来就光咔嚓咔嚓放空啃薯片,有种不把这一大包啃完就不罢休的趋势,仿佛把吃零食当成了工作,根本没发现这边的情况。
太宰忽然挪走了她的薯片:“祁临,你和我出来一下。”
“嗯?喔、喔好的!”走神的祁临被太宰叫回了魂,她赶紧跟了上去。
“好,正大光明翘班了!”走在河边的太宰伸了个懒腰。
太宰说为了防止被路人认出来追着跑,祁临被他戴上了帽子和太阳眼镜,跟在他一个半身的位置后边。
虽然不知道是要出来做什么,但她从来没发表过反对意见。
“你手机里是不是有很多消息,不如我来教你怎么回复吧~”太宰的语调上扬,“多注意这几个人,那个叫甘乐的是个坏家伙,你不要把你失忆的事告诉他,不然会很麻烦,他很会骗人;那个本体帽子就是个无聊的小矮人,可以不用理他……”
太宰说得她一愣一愣的,她惊讶地发现太宰连她的手机对别人的备注都一清二楚,她脱口问道:“那么,那个‘早晚一天是我男朋友’呢?”
太宰被她这个问句搞了个急刹车,她差点撞到太宰身上。祁临意识到这个问题实在是没事找事,或许不适合她这个没有记忆的情况来问。
太宰却回答了她:“……这个备注啊,祁临你不要信。”
不要信什么呢,不要信早晚有一天他会变成她男朋友,还是不要信自己是喜欢他的呢?
祁临下意识地觉得是后者,想也没想就反驳道:“你骗人。”
有一瞬间太宰会觉得祁临没有失忆,因为此刻祁临的眼神跟昨天吻他时那么像。
祁临:“不要骗我呀,太宰,我是失忆了,但一个人有没有在撒谎,我还是能勉强分辨出来的。”
于是侦探社发现两人出门回来之后气氛反而更微妙了。
与谢野:“算了,男人果然靠不住,祁临你回家休息吧。”
在确认祁临生活常识方面没有问题后,与谢野就提议让祁临回家休息。
敦:“我记得祁临在社里放有家里的备用钥匙,我送她回去吧。”
镜花:“我也一起。”
祁临摆手:“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费劲了,你们还在上班,告诉我地址我开导航走回去也可以!”
敦:“没关系,祁临的家离侦探社很近。”
祁临想了想,没有再继续坚持:“谢谢。”
“祁临你不用那么客气的,”敦在路上对她道,“我们其实已经很熟悉啦。”
镜花默默地牵起了她的手。
祁临犹豫了好多下,还是鼓起勇气试探道:“我有一个问题,太宰他……讨厌我吗?”
敦听了十分诧异,他甚至悄悄瞟了一眼太宰藏起来的方向:“太宰先生绝对没有讨厌你啊!”
祁临得到答案后没有继续往下追问。
敦看出来了她的疑虑:“虽然我也不能猜测到太宰先生的想法,但祁临你一定是他十分重要的人,我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将祁临送回住处,并叮嘱道:“如果有什么异常记得联系我们!”
祁临点头。
什么都不记得,确实有点不安,她看着line上很多问她怎么了的消息都不知道如何回复。
武装侦探社已经代她向事务所请假了,所以她生病的消息不胫而走。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一一回道:“生病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现在状态还可以,不用担心。”
为了更像没失忆的她,她还特地从自己保存的表情里挑选了一个自己觉得可爱的和消息一并发出。
手机能暴露一个人的很多信息,祁临觉得自己朋友还是很多的。
感觉她的人生好像很丰富多彩。
有很多会关心她的朋友、有正在实现的梦想、有自己喜欢的人。
这些统统都被忘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祁临:“想要恢复记忆了。”
她洗好澡躺在床上,对着这个自己备注为“本体帽子”的人发来的消息有些不知所措。
太宰今天好像提过这个人。
本体帽子:听说你受伤了?
她翻看之前的记录,好像他们是很熟的朋友,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聊天频率断崖式下降。
Kirin:我没事哒!大概休息一周就好了。
本体帽子:你们侦探社的医生不是濒死=无伤吗
本体帽子:你为什么会需要静养?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是很熟悉自己情况的朋友,那么告诉他真相应该没问题?
Kirin:是这样,我暂时失忆了,所以我现在不记得你是谁
Kirin:不过没关系,下周就能好了!大概
Kirin:我现在打算睡觉了,晚安帽子先生!
本体帽子:!!
本体帽子:先等一下,你为什么会失忆??
本体帽子:不对,问你你也不记得,我去问那只青花鱼了
本体帽子:你先好好休息
Kirin:啊,好的
虽然不知道青花鱼指的谁,但多半是侦探社的某个人,祁临看到这条回复后安心地放下了手机,拉上被子闭上眼睛:“明天要是能回忆起一些记忆就好了……”
睡梦中的世界却好像没有那么美好。有大量重复的记忆在不断闪现,如果仔细去想的话,这些重复的记忆还有细微的区别,像是在打一个勇者斗恶龙的游戏,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恶龙赢了的be结局。
游戏其实是一场关于人体超能力试验而制造的集体梦境。
她是其中之一的试验品,运气好被随机到了本源梦境的能力。
她没有名字,没有过去,kirin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原本只是一个代号。
救不了、同伴也好老师也好谁也救不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能摧毁掉一切的话——
她按着额头从梦境中醒来,她的视网膜仿佛还烙印着爆炸后带来的火光。
周围有其他人的气息:“谁?!”
等她看清坐在她床边的人是谁的时候,戒备马上放了下来,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好像经历过很多次,看到他就感觉到周边环境是安全的时刻。
祁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但由于梦境带来的回忆冲击太大,她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太宰?”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问出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句话了。
太宰转身给她冲了杯温糖水。
祁临捧着杯子喝下去半杯后,这才平复了一点心情,又想起了今天的对话:“麻烦,指的是这个吗?”
太宰却模棱两可地道:“差不多吧。”
他还是那个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的模样。
祁临敲了敲杯子:“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段过去,是我告诉你的?”
这已经算……算什么,算是前世的记忆了吗,能知道这个,确实说明他们已经认识了足够久,也足够了解。
她只恢复了部分记忆,还没到与太宰相遇的时候。
太宰:“有一部分是我猜出来的。”
“嗯,”她用鼻音应了一声,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连备用钥匙都放在武侦,好像太宰手上有钥匙也不是特别奇怪。
太宰摇头:“不是哦,我会开锁。”
这就听起来有点像夜闯民宅了,祁临有些疑惑。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她把糖水一饮而尽:“谢谢你。我好多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祁临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半,也不知道太宰在这里守着她守了多久。
她的态度因克制的礼貌而显得有些疏离,跟当初有着差不多记忆时追着太宰的样子不一样了。
只有这时的对比,才会更为体会到祁临曾说过的,以前可能太小了脑子不是特别清醒。
太宰:“你还能睡得着吗?”
祁临:“呃。”
她被说中了,因为这个记忆的信息量足够庞大,闭上眼估计也满脑子是从前的记忆从而难以入睡。
太宰拉了一张凳子出来,反着坐下,手搭在椅背上:“那不如来聊聊天吧。那个帽子架因为知道你失忆了,可是拼命来轰炸我啊~我真是被他烦死了。”
祁临这才知道帽子先生口中的青花鱼是指太宰。她想坐起来,太宰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好啦好啦,病号就躺下。”
祁临没有坚持,但是道:“我没有生病。”
“是是,”太宰对她的纠正无所谓地点头,“讨厌病这个字眼这点倒是一直没有变呢。”
“但是,”她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太宰,将今天在侦探社的感受还是说出来,“我是不是跟我没失忆前相比变了很多。”
太宰:“很正常,我也跟好几年前的我不太一样,要是我突然失忆到那个时候也会吓大家一跳吧~呀,突然还挺想看看国木田君对此会有什么表情的。”
祁临试图将人名和脸对上号:“是那个戴眼镜的金发先生吗?”
“没错没错。”
太宰说了国木田的几件糗事,祁临在被逗笑了的同时内心不可避免地对国木田升起了同情。
跟太宰是工作搭档似乎很辛苦。
他很会讲故事,经过他加工叙述的那些经历都听起来让人觉得有趣得紧,加上祁临自己也好奇自己身在的是什么组织,祁临的思路没几个回合就被太宰口中的侦探社成员们给带跑了,没有再把注意力一直停留在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上。
所以她又开始困了,太宰的声音效果如同在讲睡前故事。
“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祁临这会更像是临睡前的呓语,“你为什么,不怎么说关于你的事情呢?”
太宰说的事情里有对理想执着的国木田、不断成长的人虎少年敦、靠谱未成年少女镜花、办事核善的贤治、感觉哪里不对的谷崎兄妹、一秒破案的名侦探乱步、不苟言笑但是喜欢猫咪福泽的社长,甚至有认真工作的事务员和楼下咖啡厅老板。
却唯独绕过了他自己。
祁临睡着时半个只手露在外面,太宰帮她盖好被子。
太宰本想顺便将她额前乱跑的头发捋一下,但在即将碰到的时候他又收回了手。
太宰凝视着自己的指尖:“……”
他想起昨天祁临想要从他口中听一句恭喜电影试镜通过,然后被打断就没来得及说。
但是时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以后按照进度再说起来也只能是祝贺进组或是恭喜杀青。
他这种人会觉得遗憾吗?
太宰以不会吵醒她的音量道:“我觉得试镜通过对你来说都不是问题,你一直很厉害,祁临。”
他说完后就离开了祁临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