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着对漼寒天的歉意,之后的一段路程,江锦霜几乎是下意识地拉开了与身边人的距离。
肯定是先前他们隔得太近,距离使然。
他这么想着,体内灵力却早已压不住了。
为了防这两人跟丢,庞师和还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看两眼,行至中途,他眼看着两人间的距离越拉越大,而某人还在毫不知情地往一边挪时,一脸错愕。
“你俩在这闹别扭呢?”
闻言,江锦霜摇了摇头,他转头看向漼寒天,才发现此时两人间的距离,可谓是隔了一条银河。
“没有”二字停在他嘴边,此刻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师兄,继续走吧,”漼寒天温润的声音响起,“我和前辈有事相商,您无须担心。”
“有事相商?”庞师和眯起了眼,视线从漼寒天身上滑到了江锦霜身上,“真的?”
从方才庞师和点破他二人那事开始,江锦霜的心中隐约有了一种异样的感受。
像是滂沱大雨中开出的孤花,异香扑鼻。
这种感受,在漼寒天识破他的疏远还主动出来解围之后,更为清晰。
江锦霜悄无声息地压制住了自己体内的灵力涌动,他抬眼看向漼寒天,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真的。”
庞师和这么一听,又四下里瞧了瞧,发现周围连个影子都没有,他摆摆手:“好吧好吧,你们有什么重大商讨都请随意吧,别跟丢我了就行。”
说完这话,庞师和又像个没事人一般转了过去,独留身后这二人尴尬地走着。
江锦霜重复了之前的一系列动作,不过是反着来的,他一步一步朝漼寒天挪近,看似目视前方心无杂念,实则边靠近边用余光瞥着身旁人。
漫天红色的映照之下,系在漼寒天的海棠花玉佩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晃动,在此刻显得尤为扎眼。
先前的记忆涌入脑海中,上次江锦霜问起,漼寒天便没说出是何人的玉佩,只打马虎眼说是别人。
也许是不想告与外人听,江锦霜收回了视线,他一会儿看前方庞师和的身影,一会儿又盯着地上的虫子看。
总而言之,就是看哪哪儿不顺眼。
兴许是他的动作幅度过大,一旁的漼寒天此时也察觉到了什么,江锦霜正不自在地左看右看着呢,就听漼寒天问:“前辈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说实话,江锦霜活了这二十来年,不说是口才绝伦,但无论对上何人,最少都能大方聊上一两句,总不至于像个楞头小子似的别别扭扭。
但此刻,他张了张嘴,却丝毫没想到要说什么来掩盖他方才的动作。
“我,我觉得你的玉佩挺好看的,想问问上哪买的。”
江锦霜一说完,恨不得把刚才那点话全部吞回去。
人家之前分明说过玉佩是别人送的,他还在这装失忆又问一遍。
漼寒天闻言一愣,他低头取下腰间玉佩:“不是买的,是恩人所赠。”
原以为会得到和先前一般无二的答案,江锦霜刚听到前半截就准备开始自圆其说,而当他听到“恩人”二字时神色一顿,就见漼寒天将玉佩拿在手里,一脸温柔地看向那朵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海棠花。
“我幼时流浪险些丧命,幸得恩人所救,拜入天月门,走到如今的位置,也都是为了我能够走到恩人身边,助他所想,成他所愿。”
看着漼寒天一脸认真地讲这些,江锦霜心中的愧疚感越发重了。
他都干了些什么?!
占人家便宜就算了,还在人家想着报恩的时候把人家拉过来办事。
这是江锦霜今日第二回给自己下“禽兽不如”的评价了。
“此间事了,你便不必跟着我了,”江锦霜深吸一口气,眼睛在看向漼寒天时恰巧对上了对方带着些许探究的眼神。
仿佛想要从他的眼中读出点什么来。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江锦霜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右手却清晰地触碰到了一只温热的手。
熟悉的触感传来,江锦霜愕然低头看过去,只见漼寒天正握着他的右手,又将那玉佩放在了他的掌心。
冰凉的玉落入他滚烫的掌心,惊得他几乎要抓不住那块玉佩了。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江锦霜一脸震惊,状似极其不愿拿着那玉佩,实则还是用手稳稳握住了它。
“前辈,恩人我早已寻到,从我再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漼寒天说这话时压低了音量,不同于他平日嗓音,倒是显得有几分成熟。江锦霜听得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就听他继续道,“我便认定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