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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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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灵力,封邪祟。

借天地最纯粹的日光,便能开始运作。

如此大名鼎鼎的明阳鼎,居然也被江言枫拿了出来。

远处的上官允见状烦躁地偏过头去,吩咐一边的人端来了一个壶。

江锦霜看过去,不用猜就知道这人又是在喝酒。

高台之下的人们还在呼喊着江锦霜的名字,江言枫站起身来,面色看上去十分不错:“待到日中,我们便开阵迎魔尊,今日,定是要将这魔界彻底封存。”

今日来到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是痛恨着魔尊的,有的失了亲友,有的死了同门。

十多年,二十多年间被魔尊戕害过还活着的人们都站在这里了。

江锦霜低头看去,看到了谢挽卿身后站着的几百个残余的孤云司弟子。

他们脸上都带着倔强和浓烈的恨意,连带着拿剑的手都握紧了。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

江锦霜需要献出修为封印魔界,单听上去的话的确十分大义凛然。

但到了此刻,似乎所有人都没意识到一件事。

魔尊实力非凡,身披封印都能轻松杀死在人间占有一席之地的谢玉泉。

再说魔界有如此多的魔类,其气息堆积在一起,魔气滔天,即便江锦霜的修为再如何强盛,也定不可能做到江言枫说的那样。

明阳鼎就这样被摆放在高台上,江锦霜抬头微眯着眼看着快要移到正中的太阳,台下人们纷纷高呼着,似乎想要一下宣泄出在魔尊阴影之下活了这么久的怒火。

整个画面展现出一种莫名的诡异,江锦霜抬眼望向江言枫,却见对方忽然笑了。

那是一个得意的笑容,除了江锦霜,在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江言枫的表情。

在那一瞬间,江锦霜才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可不等他继续反应,越过人群的远处便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让你回去!”

这声音不小,惹得许多人都回头看过去。

试炼场的入口处,一人正在奋力拉扯着另外一人。

发出声音的人是周殷骞,而被他往回拉也要朝这边来的人,是漼寒天。

场上的人们对他们没多大兴趣,都只是看了一眼便转了回来。

隔得太远,江锦霜看不清他们两人脸上的表情,却在这时听到了江言枫急不可耐的一句:“时辰已到,开阵!”

只听他话音一落,一道刺眼的光便从天空中落了下来,光束连接着明阳鼎的正中,接收了日光,

这个古老的鼎再次苏醒,发出了一阵不小的波动。

气波散开,震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同时也包括周殷骞。

周殷骞忙着逮人,没有注意到这边席卷而来的波动,等到他被震得脱了手,面前人便如同逃命一般跑了出去。

每个人体内的灵力都是有限的,所以之前漼寒天在镜水原变出那样一副画面时,江锦霜才会不住说他两句。

可此刻,江锦霜看着不断挥霍灵力也要排除一切干扰奔向自己的漼寒天,愣住了。

明阳鼎已经苏醒,必须要有力量注入,江言枫一挥手,十几个不知从何处出来的暗卫便朝漼寒天飞了过去。

从天而降的暗卫们挡住了漼寒天的去路,只见他眼眶发红,抬手召出南词便奋不顾身地朝前方砍了过去。

那阵势,惹得场上的人们再次抬头看了过去。

一个身影在黑衣暗卫中飞身而过,漼寒天回头挥出一剑,身后的人们便被他的灵力压制得动弹不得。

这里好说歹说也是有江言枫派出的十几个水平不错的暗卫,场上人皆是一惊,忍不住抬头朝提着剑继续往高台去的漼寒天望去。

“是漼寒天!”有人忽然开口。

这个名字一出,江言枫原本平静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烦躁。

江锦霜看着漼寒天,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

此刻的他,才感受到了冬日的一点暖意。

可下一刻,有人似乎是等不及了,江言枫见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漼寒天身上,便自己朝天空中打出一道灵力。

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口子,遮住了大半的云。

人们察觉到了天上的口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此要做的事。

打开魔界的门,汇聚在场所有人的力量来冲破魔尊封印,这之后,再由江锦霜用明阳鼎为魔尊打下新一层的封印。

这是江言枫最初的说辞,也是来此的人们始终坚信的说辞。

最后一眼,江锦霜别开了目光,开始抬头朝天上看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转头的前一刻,他似乎看到了漼寒天喊出了一句话。

距离将声音吞灭,可漼寒天的口型江锦霜却看到了。

他说的是,你会死的。

江锦霜面不改色地伸出了手,将自己的力量注入了明阳鼎内。

自此,联系达成。

明阳鼎周围瞬间升起了一道屏障,只容江锦霜一人在内。

他抬头看着天上越来越大的口子,到了这个关头,心中反倒越来越平静。

江锦霜早知道自己会死,从看到江言枫笑容的那一刻开始。

只不过,既然这人说话不算数,就不能怪江锦霜在封印过程中使些小手段了。

没多久,魔界的大门彻底打开,三位掌门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封印物。

上官允和倪掌门解开的的自然是来仪阁和天月门的封印,可没人注意到的是,江言枫手中拿了两个指环。

一个是谢玉泉的,另一个江锦霜也曾见过。

是周弥先一直带在手上的那个指环。

直到了这一刻,封印的谜题居然才解开。

怀疑来怀疑去,江锦霜都不曾回头看过,原来最初解开的那层封印,当真是静清宫的。

可叹他即便知道再多,此刻再也不能亲手与江言枫清算了。

明阳鼎封邪祟,只见一个黑影从天上的那个口子里面飞了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上空传来。

“你们居然敢解开吾的封印哈哈哈哈,是已经给自己挑好死期了吧?”

不过魔尊只是刚说完这话,他身上的黑影便慢慢开始瓦解。

脱离开的那些部分被明阳鼎吸走,魔尊装模作样地惊呼了两声,便很快钻入了明阳鼎内。

高台忽地升高,江锦霜一人矗立着,有如冬日依旧长在土里的树木一般。

寒风吹过,江锦霜伸手解开了身上披风的系带,任由着自己被高台托举得更高。

只要再祭出修为,今日所有人的努力便能够有结果了。

但江言枫看上去如此有信心,想必是早已做好了手脚。

有人的灵力点点没入了明阳鼎中,场上的人们这时才发现了不对劲。

“为什么!我的灵力被吞掉了!”

不止这一声,许多人都发出了类似的疑问。

只要是明阳鼎接触到的灵力,灵力主人体内的修为便会被慢慢抽出,最后化为养分流到魔尊身上。

一时间,许多人都在害怕,却无一人怀疑到江言枫头上去。

他们只是在一口一口咒骂着魔尊,以及抬头看着江锦霜,企盼他能有所动作。

江锦霜浮在了半空中,思考一瞬后便伸出了手,金色的灵力裹挟着黑红的魔力一同顺着全身经脉从他掌心传了出来。

只要祭出修为,魔尊便能永久被封印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人们抬头看着江锦霜,再也顾不得自己的灵力会不会被吞掉,只是满心希冀地看着天上,这个即将救他们于水火的人。

力量刚出体的那一刻,江锦霜瞬间吐了口血。

这一刻,他的心口恍若有千万只毒虫在撕咬。

力量出体得越多,比他力量强更多的反噬便作用在了他的心上。

疼痛使人清醒,江锦霜一手捂住疼得发麻的胸口,这才想起了他在魔界与情魔签下的魔契。

不可插手人间与魔界的争斗,若有违背,则须承受所用力量十倍的钻心之痛。

心顿时仿佛是被搅碎了一般疼,江锦霜忽然笑出了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自己的动作。

有明阳鼎相助,献祭修为是再轻易不过的事。

可许久还不见江锦霜停下,人们这才发觉到了不对劲。

可究竟是个什么不对劲法,又没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

江言枫注视着这边,像发现了什么一般忽然睁大了眼。

江锦霜大口喘着气完成剩下的术法,脸上的笑容比曾经每一刻都要轻松。

高台被巨大的力量波动震碎,江锦霜闭上了眼,任由体内的某种东西开始剥离。

金色的灵光源源不断地从他体内抽离出来,最后都没入了明阳鼎内。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日这闹剧终于要结束之时,上官允也皱着眉站起了身。

“不对劲,”上官允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见一个身影已早他一步飞到了明阳鼎屏障边。

“漼寒天!快让他停下!”上官允喊出这么一句,一股无名火窜到了头顶上来。

因为上官允感受到了,此刻从江锦霜体内被抽离出来的,除了他自身的修为之外,还带有另外一种东西。

意识渐渐模糊,江锦霜最后睁开眼,看到了漼寒天的脸。

“漼寒天,”江锦霜张嘴便吐出了一口血,见面前人脸上带着不少的伤痕,他心疼地用手抚了上去,“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

不止脸上,漼寒天方才强行突破明阳鼎屏障,浑身都被割出了不少口子,经脉受了重创。

“没事的前辈,我们走,我带您走,”漼寒天眼眶中的泪水憋都憋不住,一个劲地往下滴着泪珠,江锦霜见状,抬头想将对方脸上的泪水擦干,却发现自己此刻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走不了了,”江锦霜刚说完,就见几道黑影忽地朝漼寒天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魔尊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居然敢暗算吾,那你们就都替吾陪葬吧!”

黑气不止打向了他们,还波及到了场上的所有人。

人们开始逃窜,哀嚎。

看着黑影即将接触到漼寒天的后背,江锦霜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硬是将面前人推到一边,接着伸手召出了清雪。

魔尊早已被江锦霜的神魂压制得差不多了,江锦霜挥剑,这一剑带着他自身的最后一丝神魂,将魔尊劈得再没了动静。

所有的黑气都在一瞬间被收回,属于魔尊的所有都被天上的口子吸引了回去。

最后一丝神魂离体,江锦霜先是松开了手中的剑,明阳鼎结束了自己的使命,便不再放出一点力量来托着阵中这人。

江锦霜整个人顿时脱力地朝地上栽去。

他的身体急速下落,这一刻,所有人都没为封印了魔尊而欢呼,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江锦霜落地,始终一声不吭。

漼寒天发了疯般地想要去抓住江锦霜的身体,可是就差那么一点。

失去了所有修为和神魂的这具肉身脆弱无比,从那么高的高空落下,落地的那一刻,便摔出了一声巨响。

江锦霜的身体被摔得四分五裂,让人看上去都直闪躲。

一朵白色的雪花忽地落到了江锦霜的额间,再抬头看天,竟不知从何时开始下起了雪。

围在周围的人们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漼寒天落到地上,刚走出几步,就听上空传来一阵声音。

“来人,好好收好少宫主的尸身。”

江言枫坐在上首,脸上的表情轻松得仿佛死了儿子的人不是他。

听了命令,有几个静清宫的弟子想上前来,却都被漼寒天此刻的眼神给吓退了。

佩剑与主人同生同死,在江锦霜死去的那一刻,清雪就早已经相当于一块废铁了。

漼寒天颤抖着手想要去触摸地上那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就听江言枫继续道:“漼寒天,念在你与霜儿往日情分我今日才放你一马。”

话说到这,他顿住了,干脆亲自来到了漼寒天面前,脸上是掩不住的嫌恶。

“人死当安息,江锦霜是我静清宫人,你若再做阻拦,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隐隐透出了杀意,只要是人不傻,都该知道此刻不能再和江言枫对着干了。

可漼寒天太倔,他目眦欲裂地看着江言枫,嘴里只说出了四个字。

“他是,我的。”

听到这话,江言枫低头轻笑一声,又忽然叹了口气:“既然是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影忽然悄悄地摸到了漼寒天身后。

漼寒天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江言枫,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殷骞手一起一落,漼寒天便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江宫主,”周殷骞垂眸用双手扶起倒地的漼寒天,强忍住对面前这人的嫌恶,没忍心看一眼地上的江锦霜,“漼寒天不过是太过情深意重,并非有意阻拦,您又何必如此认真呢?”

江言枫脸上的笑顿时变得勉强起来,听了周殷骞的话,他摇了摇头:“我可没说真要杀他。”

没说要杀,这可是把人当傻子看了。

周殷骞也不想多做纠缠,便将昏迷了的漼寒天架了起来。

“如此的话,那我便将人带走了,没有挡您的路,想必您,也是不会介意的吧?”

本来有一个这样好的机会可以斩草除根,却被人轻松截胡了。

碍于在场还有这么多人,江言枫想下手也不能,只能点了点头:“请便。”

周殷骞转身,架着漼寒天离开了人群,踩着下的新雪,再也没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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