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婉清接下去的话,却是当头一瓢冷水。
“人都是贪心的,一旦吃到甜头,你们以为他们能忍得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是这局还能出翡翠,那么从下局开始,不会再有人甘心只挣一千两。”
一语成谶,当苏婉清再次开门,又拿回来两千两时,事态开始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第五轮。
第六轮。
苏婉清均被告知,有人赌注超过她,此局轮空。
小雪只得不情不愿的,往盘子里丢下一千两,再这么下去,她们撑不了几轮。
苏婉清怒极反笑,这翡翠堂真是好手段,一场赌石,是要将楼上楼下的人,裤腰都掏空个遍。
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
苏婉清眼眸在屋内扫视一圈,渐渐的眼神放到墙面的画上。
“让人浮躁——失控。”苏婉清呢喃着,一个大胆的想法悄然升起。
咚咚咚!半盏茶的功夫敲门声再度响起,苏婉清前去开门,不出意外被告知她们此局轮空。
苏婉清这回却没有急着关门,而是笑着依靠在门边,手心拿着银子把玩,妖孽般的面容重新被面纱覆盖,那双天生好似会勾人的眼,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屋外众人。
气氛诡异的沉默,如果这是在青楼,怕是门槛已经被挤破了。
黑袍男子是见过苏婉清真容的,而其他人也曾有意无意的瞟到过几眼,不得不承认,眼下这种莫名的神秘感,更勾的他们不断回忆苏婉清的真正样貌。
“客官,请下注。”黑袍男子仍旧冷漠道,可他好似忘了还要说些什么。
苏婉清故作无意,走出屋外,趁几人松懈一股脑的冲了出去,边跑边喊道:“黑幕!黑幕!翡翠堂私吞了我一万两!”
一句话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平静的湖面被砸起千层浪,场面顿时炸开了锅,一扇扇门从里面打开,屋内的人纷纷走了出来。
要知道,向一个正在兴头上的赌徒说这里存在黑幕,其威力就如同为地雷点火,而且还是连环雷,一炸炸一片。
“闭嘴!你胡说什么!”黑袍男子见事态不好,冲上前一把拽住苏婉清手臂。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周围人眼里,就成了做贼心虚。
“好啊!我就怀疑我那五千两打水漂,怎么可能有人出的比我多,原来是你们在搞鬼,还钱!”
“老子每局都赌赢,可一分钱没有反而还亏了六千两,跟老子说什么轮空,狗屁!”
“大家都关着门,钱一给倒是落入了你们的口袋,我呸!”
“我也亏了一万两,今个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就在你这闹。”
“……”
众人七嘴八舌,苏婉清心中很是满意,她一弱女子势单力薄,既然自己解决不了,那就让所有人一起解决。
正当她美滋滋倾听这动人的辱骂声时,腰部突然悬空,眼前视线一晃,感觉有人将自己抱起,短暂落入一个怀抱,一两秒后身子跌坐在地。
“靠……”
苏婉清也算是体验了一把正面过肩摔,本就破布般的身子,这么一摔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耳旁传来小春和小雪的呼唤,随后便是一阵耳鸣。
……
高台之上,南宫逸端坐着,听底下锦衣卫头领的禀报。
“启禀皇上,经臣探查,这翡翠堂于京中已然开设十余年。此前老板姓东,名东平,于六年前病故,而后翡翠堂由其独子东章承袭。此乃近些年来堂内的人员名单。”锦衣卫将一本册子呈递上去,继而说道,“臣本想将东章抓捕前来问话,可堂内掌柜告知,东章喜好亲自前往宁国进货,其人马早已提前半年出发。”
“跑了?”
南宫逸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仅仅两个字,便吓得底下众臣噤若寒蝉,全然摸不透此刻这位小皇帝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坏。
南宫逸最为厌烦这些人,每逢关键时刻就装聋作哑,一棍子下去都敲不出个动静。他将手中的册子猛地扔了出去,怒喝道:“朕问你话,聋了吗?”
锦衣卫头领身子赶忙压的更低,恭敬道:“是臣对京中作风管教不严,对京中人口没有仔细排查,让他们钻了空子。”
南宫逸遥遥望了眼城墙上的人,他此刻突然期望她能抬头看向自己一眼,看看他是如何当一个皇帝,他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无需她的帮助,他也能令众人甘愿匍匐在他脚下。
“知道就去做,还有你们!倘若管不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如今科考在即,正好趁早退位让贤。”
一语惊的众人更是沉默不语,大气都不敢出。
而就在此时,城墙下百姓突然大叫起来,苏一沐最快反应过来,疯了般冲出去。
苏婉清闭着眼,像只被折断翅膀的鹰,张扬的火红在风中荡漾,而她在昏迷中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