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御洲的眼神刹时变了。

“她恨死我了，哪怕我死了她还是恨死我了。所以，所以……”

柳失看着易御洲，一字一句地说：

“一个人的恨到了一定程度后，有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

会议室。

柳失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许久，申淮年才缓缓开口：

“所以尸检后我会觉得第三起案件的分尸手法比第二起要熟练太多，但推断这之间凶手有其他作案后有找不到对标的案子。

其实是因为凶手根本就没有进行其他作案，只是二三起案件的分尸本就是由不同的人实施的。”

杨彬突然开口：

“虽然我带人去第三起案件受害者所在小区调查时，受害者父母表现出明显抗拒和不配合，还质疑特能管理局，所以第三起案件受害者可能很符合我们最初的推断：对管理局甚至新生者群体不满，意图挑起普通民众和新生者对立情绪。

但是，既然他只进行了两起作案，第三起案件是怎么也恰好顺上前两其案件，案发小区新生者占比过多这一点的？难道只是巧合？”

柳失开口回答道：

“也不算巧合。第三起案件受害者及其父母对新生者群体和管理局存在那么大的敌意，可能本来就是因为小区里新生者占比过高导致的。

犯罪集团发现了这一点刚好能续上，索性直接拿来用了。

当然，即便不是这样也没关系。依他们的作风，调整计划再构思另一种作案误导视线就好。

这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

柳失顿了顿，又补了几句：

“当然，以上这些也可能都是我和陈秉渊串通好的口供，为的就是扰乱管理局的方向，挑拨你们内部关系。

但易御洲当时可是全程在场，而且也对我的猜测没什么异议。

不过呢，说实话，我觉得案子拖了这么久了，本来就一头雾水，也不值得再特意耗费心神去扰乱调查视线。

所以各位，信不信由你们。”

又是一阵沉默。

柳失没明说，但所有人都清楚，如果以上推断成立，那就说明——

负责监控视频的网安部上报的信息有问题。

所有人的视线转向从刚刚开始就没再说话的网络安全部负责人：

程鱼一。

林禹安皱着眉开了口：

“鱼一，大家都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犯错，给个解释吧。”

程鱼一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开了口：

“林队，大家，抱歉。”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神情都变了。

如果说在程鱼一开口前一切都只是柳失的推测，那程鱼一开口后，这个推测的可能性，就提高了一大半。

“程部长，所以你真的误报了从监控视频中得到的线索。为什么啊？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不相信！”

程鱼一叹了口气：

“第二起案件发生后，我收到了一个奇怪的黑色信封……”

……

两周前。程鱼一住处。

0215连环分尸杀人案影响过于恶劣，调查又一直没什么头绪。程鱼一结束工作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心里满是烦躁和疲惫，随手拿了信箱里的东西，没注意看就进了屋。

开了灯之后，才发现里面有一个奇怪的黑色信封。

调查员的身份让她心下警觉，冥冥之中有种直觉告诉她：

这个信封很可能和0215连环分尸杀人案有关。

她打开后，看到了一张——

一个二十五岁左右模样的年轻男子的照片。

照片反面，有几行小字。

姓名：陈秉渊

特能：隐身方向

情况：是三年前0109爆炸案凶手柳失在世时唯一的朋友，目前身在鸿都市，对特能管理局存在极大不满。有极强反社会人格。

程鱼一看到这几行字后瞳孔猛地一震，下一秒，照片和信封却都从手上凭空消失了。

哪怕知道这个信封来路不明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但因为那句柳失在世时唯一的朋友，她鬼使神差地把这个消息瞒了下来，没有上报管理局。

在之后的调查过程里，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把方向往作案者特能疑似隐身上引导。

最先程鱼一的心里也有不安，但案件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她觉得死马当活马医也比无头苍蝇到处撞要好。

直到第三起案件发生后，管理局在调查中发现了陈秉渊。

她看着那个曾经出现在信封中照片上的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一瞬间，她一个经验丰富的调查员，竟然直接就笃定他就是案件凶手。

所以明知道监控找不到凶手踪迹，除了特能是隐身方向外其实还也有别的可能，她却依旧引导调查方向往这方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