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经点。”

柳失没好气地出声。

“我挺正经的。不过明明我也信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呢？”

易御洲又喝了口酒，把问题抛到了柳失身上。

偏偏陈秉渊听到后像是产生了共鸣，也附和道：

“对呀，我也觉得奇怪，依你的性子，不可能只是因为易御洲复活了你，就那么快和他化敌为友了吧？毕竟当年你俩撕得最厉害不是吗？”

柳失：“……”老陈你到底哪边的？

柳失再次没好气地出声：

“这不重要。现在奇怪的是申淮年，申淮年好吗？”

“所以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易御洲拿了串新的羊肉串，开口问柳失。

两人隔着一堆烤串和一个状况外的陈秉渊对视上。

柳失莫名想起来自己刚复活时，在那座小屋里，易御洲的那句话。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

——！

脸突然红了起来，柳失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好，那我问你，之前我是被你亲手揪出身份挂到通缉名单上的S级嫌犯，处处搞事给你们管理局添乱，你凭什么相信我被复活后会安安稳稳配合你们的工作而不是继续作乱？你又凭什么相信我解决完老陈的案子后还会继续真心帮你？”

“凭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坏人。”

柳失一顿激情输出，而易御洲一句话就把他噎住了。

陈秉渊正在喝酒，听到这话直接呛到了，差点没喷出来。

“啊？可是当时不是因为易御洲你在现场识破了柳失，所以他的基本信息才会被管理局获取，进而被通缉吗？你既然当时就觉得他不是坏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易御洲放下了羊肉串，抬头，但看的不是问问题的陈秉渊，而是眼神复杂的柳失：

“就是因为觉得他不是坏人，所以才要趁早拉一把，防止一个不注意犯了大错，那多可惜呀。”

说实在的，柳失没料到易御洲会说的这么直白。

死对头的另一重含义是，交手多次，对彼此的了解哪怕是处在对立的立场上的，也归根到底是了解的。

易御洲和柳失都是聪明人。

其实柳失不意外易御洲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他第一次见易御洲的时候，两人还不是后来那种管理局人人都知晓的死对头关系。他当时是知道这个家伙是自己厌恶的管理局的调查员的。

但是他对易御洲讨厌不起来。

如果非要让他形容话，他只能说，这个家伙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给他一种特别特别干净的感觉。

那种久违的，会不掺杂任何杂质地去看待每一个人、每一个案件，做出最公正的评判，不抓到每一个罪犯都绝不会罢休的良善。

当时柳失其实是有些遗憾的。

其实如果能早点遇到，或者说早期管理局中有易御洲这种人，或许后来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那样的念头只有一瞬，很快就被柳失压进了心里最深处一年到头都不见天日的地方。

后来他们交手数次，成了人们眼中针锋相对的死对头。

时间久了，最初那一瞬的念头也被压久了，好像也就淡忘了，像没存在过似的。

所以柳失虽然最开始被复活的时候感到惊讶，但后面略一思索，其实也就考虑明白了。

并且考虑明白后，那点当初被压了不知多久的念头又涌上来，所以当时他听到管理局相信了犯罪集团的栽赃又有了很久之前的心冷和气愤，但面对过于坦诚的易御洲，反而只能叹口气，不仅还是讨厌不起来，而且因为那些细节处的关照和安抚，搞得心里都乱了。

柳失现在觉得自己自以为不见天日的那点念头，易御洲可能早就知道。

他其实对易御洲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永远是易御洲的直白与坦诚。

那种你明知道他是这样干净的人，知道他就是会如此坦诚，但当他看向你的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你还是会觉得心里猛地一缩，像是有一个很柔软的角落，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柳失脑海里思绪翻涌，其实也不过几秒的时间，易御洲的目光还落在他这里，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陈秉渊作为柳失多年唯一的挚友，察觉到柳失的情绪不太对，若有所思，也大体有了些猜测。

最后柳失还没开口说些什么，易御洲就移开了目光，又拿起了羊肉串，自然地把话题岔开：

“我还是倾向于申淮年没有问题，只是向我们隐瞒了一些他知道的东西。至于他知道了什么又是怎么知道的，依他那个性子，主动去问他也不会得到正面回答。你刚刚还想说什么疑点，接着说。”

话题绕了一圈回到最初，柳失喝了口酒，把翻涌的思绪一下子又压了回去，接着开口往下说：

“还有就是，第一批调查员死的也蹊跷，恰好到的人少，犯罪集团很容易处理掉再栽赃给我，我觉得这不是巧合，而是设计好的，换句话说，你们管理局内部可能不干净，这也是我刚刚为什么特意点出申淮年的奇怪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