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那边没有提到黑色信封的相关信息，但我直觉，0308和黑色信封以及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柳失说。

易御洲继续笑着看着他，问：

“这么笃定？”

柳失点点头。

“和他们有关的事情上，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你觉得，当年的0109，是一招失败的棋，还是一个更大的棋局里早就设计好了的一环？”

“你不是有答案了吗？干嘛还要问我。”

易御洲听到这句，笑意更盛，而后认真地看着柳失说：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以为的踽踽独行，其实是因为同行人藏得比你还深，那你能不能，把自己再稍微打开点？不要再什么事都再自己抗。”

易御洲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

“当年的事是当年，哲学上有一句话，事物的变化发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新事物战胜旧事物总是困难的，所以……有些不开心，能不能就留在三年前。”

柳失脚步一顿，装作不在意地问：

“你查到什么了？”

易御洲看着某个要升起些不太好的情绪但又佯装无所谓的人，知道柳失是误会了自己的话，开口解释：

“我说过的，你不想说的，我不会问。所以……我也不会去主动查。”

易御洲笑了笑：

“只是一些，很神奇的感觉。”

柳失心下微动。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打住是最明智的选择，就像当时在酒店的那晚一样，有些话，心照不宣就好了，没必要问出口。

但不知道是太累有些疲惫，还是太晚有些困倦，又或是些别的情绪作崇，他鬼使神差地开口：

“什么神奇的感觉？”

易御洲似乎有些意外，但旋即笑着稍稍俯了俯身子，直视着柳失的眼睛认真地说：

“就像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不讨厌我。也就像你第一次见我，就知道我没把你当坏人。”

柳失愣了愣，扭头就走。

易御洲看着某人难得有些狼狈的背影，笑着抬脚跟上了。

……

0215连环分尸杀人案刚结案，鸿都市特能管理局众调查员还没来得及歇一歇，就赶鸭子上架重启了0621案的调查。

杨彬带队去受害者家调查的时候，除了带了外勤部的人，把柳失和易御洲也给捎上了。

原因是柳失说她想见一见这个女生。

受害者名叫陈小柠，今年已经18岁，搬出了舅舅家住。因为当年的事情，成绩受影响很大，后来高中没念完就辍了学，出去打工。

柳失一行人来到陈小柠新家所在的街道，脸上表情都不太好看。

这是一条细长的窄街，污水在地上横流，街边房子是老旧的建筑结构，材质很差，墙皮剥落了一大片。

陈小柠的家在街尽头一间二层小楼的一楼。说是小楼，其实八面透风，勉强能栖身。

饶是已经提前打电话通知过了，陈小柠见到他们这一行人时，仍然露出惶恐的表情，手和腿都在微微颤抖。

几人不动声色地换了个眼神，都换了副较为轻松的表情，避免进一步引起小姑娘的恐惧。

“小柠，你不用紧张，我们今天来就是和你聊聊天。这是我们管理局的一项政策，回访之前一些案件的相关人员，了解他们的生活近况，并提供必要帮助。”

开口的是外勤部这次跟来的一个女生，叫贺晓琴，27岁，和易御洲年纪相仿，是杨彬专门带过来的，为的是能和陈小柠更好地沟通。而说辞也是提前统一好的，为了避免引起小姑娘的恐惧，不提0308鲜花投毒案，也不直接表明是来重查0621案。

事实证明，商讨出的策略到目前为止十分有效。陈小柠看着大姐姐，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怯生生地开口说话：

“我，当年那件事没多久，我的成绩退步很大，当时周边的人也都，都觉得我晦气，学费没赚到，舅舅索性就让我不要读书了。

我辍了学，舅舅说我已经是大孩子了，要懂得为家里分担负担。所以，所以我就搬出来了，这边房租便宜，我就在这里住下，然后去参观打工，勉强够吃穿和房租。”

几人听完，眉头又皱了起来。

贺晓琴继续和陈小柠搭话，杨彬和易御洲起身，询问得到同意后在屋里转了起来。柳失坐在贺晓琴身边，听着她和小姑娘聊天。

“小柠，现在，还会受当时的事情影响吗？譬如……会做噩梦之类的吗？”

贺晓琴聊了一会儿后，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任务需要，她还是渐渐把话题往当年的事上扯了回来。

没想到陈小柠听到这个问题后，本来渐渐放松的身体陡然紧绷了起来，眼神又恢复了最初的惶恐，她低下头，沉默一会儿，又默默地摇了摇头。

柳失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突然开口，问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孩：

“小柠，三年前，对你做了那些事的人，真的是后来被抓捕归案的楚瑾恒吗？”

柳失此话一出，在和陈小柠聊天的贺晓琴和不远处查看房间的杨彬都脸色一变。

来之前再三强调千万不能直接提楚瑾恒揭陈小柠伤疤，以免刺激到对方情绪导致什么都问不出来。

杨彬和贺晓琴制止的话还没说出口，柳失看着面前先是怔住，而后惊恐遮掩不住马上要哭出来的的陈小柠，眸色一沉。

然后他开口，问了一句让包括易御洲在内的屋里所有人都有些懵的话：

“或者说，当年0621案的受害者，真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