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能管理局怎么样,和你们怎么对待你们找到的受害者没有必然的关联,就算有再多担心和顾虑,也没有必要一定要采取鱼死网破的激进方法。
说到底,是你们从最开始就没把别人的命放在心上。”
“柳失,你看到的只是你想看到的,你认为的只是你想认为的。”单斯宇嘲讽地勾起嘴角,“是,确实存在让他们不死的方法,但是保住一两个受害者就行了吗?没做到连根拔起的努力,换来的只是更多人继续迈进这个深渊。”
柳失沉默了一瞬,易御洲冷冷地接上话:
“所以你们认为,用这些人的命换更多人不再被拉进深渊就是合适的。”
“不光是我们认为,事实上,这个方法最初的提出者不是我们,而是他们。”单斯宇在柳失的沉默里嘴角勾起更大的幅度,“电车难题里,是他们自愿成为轨道另一侧被捆缚的少数人,我们只是帮忙去做拉杆人。这次的何笑笑是,之前的安可也是。”
“安可也是自愿被杀?”易御洲拧了拧眉。
单斯宇不置可否地笑了声。
柳失此时开口:
“就算他们是自愿的,也不代表拉杆人就摆脱了道德义务。”
柳失看着单斯宇,眼底很冷:
“就算安可是自愿的,但是她的姐姐,她的爱人因此而痛不欲生,这对他们来说公平吗?
就算何笑笑是自愿的,但是她这么坚韧优秀的女孩就这样失去了继续享受生活的机会,这又公平吗?
还有宋姚,依宋姚的性格,她真的是自愿主动选择的吗?你们真的只是充当了拉杆人的角色吗?
单斯宇,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你真的觉得,把轨道上少数人的一侧换成甘愿赴死的一群人,就是这个困扰了一代代人的哲学难题的标准答案吗?”
单斯宇偏开头,没看柳失,而是看向窗外,没有立刻回答。
在一段沉默后,他淡淡地回道:
“那什么都不做,就是对的吗?”
他转过头,再次看向柳失:
“大一哲学导论课上,教授和我们说,这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见仁见智,只要你的选择能和你自己的内里自洽,这就是属于你的标准答案。
至于公平,呵,对于我来说,公平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完全地存在过。所以我不会像道貌岸然的你们一样去考虑这个问题。”
“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好聊的了。”柳失揪着单斯宇的领子就往门外拖。
“劝你们省些力气,我是不会帮你们开门的。”单斯宇像是累了,直接闭上了眼睛。
柳失没有回答,一路把人拖到教学楼天台门前。
易御洲像是察觉了他想要干什么,脸色微沉,却终究没有开口阻拦,只是动手帮他一并把人押到天台门前。
电子屏依旧维持着黑屏状态,单斯宇闭着眼,一副同样待机的状态。
柳失和易御洲对视上,几秒僵持后,后者冷着脸开口:
“这就是你说的‘不舍得让我担心了’?”
“这次你全程在我旁边,放心,不会有事的。”柳失索性把学来的厚脸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用上,扯着易御洲的手腕晃了晃。
“我要是说不行呢?”易御洲不为所动。
教学楼外视频播放的声音恰好在这时停止。
“没时间了,易御洲。”柳失微蹙起眉,语调软化里透着焦急。
易御洲沉默地看他几秒,终究是把这人的手握在了手里。
只是不同于以往,这一次十指相扣,握得很紧。
柳失得到默许,没再犹豫,微俯下身,另一只空出来的手狠狠攥上单斯宇的脖颈。
重伤初愈,单斯宇受不了这般刺激,本能地想剧烈咳嗽,偏偏呼吸被束缚住,被逼得怒意翻涌,睁开了双眼。
“你***——”
单斯宇粗口没爆完,就被迫噤了声。
因为在他撞上柳失目光的那一刻,一种灵魂被拉扯的感觉呼啸涌来。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C级强行对A级使用【灵魂互换】根本不可能成功干嘛要做这种无用功”,下一秒,柳失猛地松开他的脖子,迅速掏出一把匕首。
刀刃毫无停顿地刺进心脏的那一瞬,伴随着剧痛感攀上神经末梢传导至大脑,柳失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猛地一颤。
匕首没得很深,鲜血很快浸染了胸前的衣襟,柳失的意识迅速模糊的同时,松开握住匕首的手,再次掐上单斯宇的脖子。
单斯宇感到一种不容置喙的拉力将自己的灵魂剥离出躯体。
灵魂互换完成的一瞬,他宕机的意识里只保留了两个字: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