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白宗宗主瞪大眼睛,气得拍桌而起,“就是你,就是你伤了我儿的眼睛,害得他昏迷不醒!”
“你倒是给我贴金,我才没这种本事。”商聆信口雌黄道:“分明是你儿子拿眼睛往石头上撞的,与我何干啊。”
衡白宗宗主:“你还狡辩。”
“是。”商聆抬高下巴,“不然直接承认了,多无趣。”
衡白宗宗主嘴角抽搐一下,“伶牙俐齿,今日就要你赔我儿的眼睛!有闻人湛护着你也无用!”
“枢伯伯,”闻人湛用手挡掉了袭来的仙法,双肩处外袍被撕出两条裂痕,他只扫了一眼,“我们门派的小师妹虽先动手,但令郎也失礼在先。只是一只眼睛,我们愿赔付所需药材,无论是何天材地宝,都会尽全力取来,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如常。”
“天材地宝我不要。想要赔……”衡白宗宗主宽袖一甩,气沉丹田:“就拿她的眼睛来赔!”
商聆的这双眼睛,一只真眼,一只妖瞳。
妖瞳在右眼,说来这只眼受过不少伤。总归是来自万年妖兽傲赤身上珍宝似的眼珠子,这是邪祟的最爱。可她自身又是不受邪祟入侵的魔胎,妖瞳自然成了唯一可被侵入的目标,只要别人敢碰,激发了妖瞳的力量,便会将方圆百里的邪祟聚集而来。
自然威胁不到她,邪祟只会绕过她,将这块地方的活物都啃食干净,连闻人湛也不例外。
“行,那你拿去吧。”商聆十分大方,“横竖有眼睛也麻烦,你想取走便取走,想要哪只?不如就右眼吧,这右眼最为明亮,喜欢就拿去,别客气呀。”
闻人湛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下意识拉了她一把,将人塞到身后。
商聆愣怔住。过去每每有点困难,他都是直接将她丢下的,次数一多,她根本想不到他会如此主动相护。但她还是将这些归功于他对姮姬的爱。
爱一个人,竟然能有如此巨大的改变,爱这种东西,还真是恐怖。她暗暗想着,她日后可不能碰这种恐怖的东西。
“你要护着她,那也要护得住才行。”对闻人湛说罢,衡白宗宗主又抬手,驱动灵力来攻击商聆的眼睛:“既然你自己也同意了,取了你右眼,我儿与你便可一笔勾销。”
闻人湛浑身戒备,紧张道:“不可!”
殿中忽然狂风大作,商聆见一道蕴藏强大灵力的白光正要打来。商聆没有闻人湛个头高,差距甚远,足足一个头,正面可将她完全遮挡住。
若是站着不动,这道白光会先击穿闻人湛的身体。
她按住闻人湛的肩头,将他往旁推开。
但不成想,闻人湛虽被推开,却用手掌遮挡住了她的双眸。那道白光终归是没落到她的眼睛上。
商聆感觉得到那只隔空挡在她脸上,那只手的温热,她也闻到了血的气味。
不过她一点都不领情,拽下他的这只手掌,握在他的伤口处,骂道:“真是烦人。你这人还真是前后不一,这次没有要你管。”
仙魔大战时,衡白宗宗主带着一众弟子,捉拿了魔域几千名魔修的孩子,这笔账她还没给他清算。
若是眼睛被打中,一堆邪祟会立马寻着味冲进来,侵蚀掉这里的活人,吃亏的只会是这整个衡白宗。虽然会损失一只眼睛,但能覆灭一个衡白宗,将会是一笔很值当的买卖。
而闻人湛,竟再一次破坏了她的大计。
“有什么事,都可以好好商量。”闻人湛将受伤的那只手负在身后,用温和的语气在和稀泥,“枢伯伯,你气也撒过了,仙门都是一家的,我们这个小师妹资质尚浅,虽是做错,也需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站在他旁边,商聆白眼都翻累了,闻人湛说几句话,总是能让她听得气不顺,心烦闷。他在这些仙门中总装的这么温和有礼,可是呢,她可忘不掉刚坠崖那会儿,他那眼神中的恶意与冷漠。
放到那时,都不知谁更像魔。
衡白宗宗主站他们对面,看到她的白眼,哪里会听闻人湛劝诫的话,一张老脸比刚才还要黑,黑中还带着愤怒的红,“老夫算是看出来了,你们是觉得打伤了我儿还不够,还想羞辱一番老夫我!”
闻人湛想解释,衡白宗宗主一摸发白的胡须,又有了更深入的想法,“莫不是青崖门派你二人前来是为了下月的仙门大比,怕我儿夺得魁首。”
这种思路是商聆未曾想过的。也明摆着是这老头在往大局上牵引,势必要将事说大,说的越大,牵连越多,就不止一只眼睛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