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聆不知道闻人湛看到了这一幕。
闻人湛的眼皮轻颤,却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丝苦笑,“或许你还是信不过我,无妨,来日方长。”
闻言,商聆十分不屑,脸上浮现一丝讥讽的笑意。
此类话术,她手底下的小喽啰也常说,一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表忠心。
放在其他时候,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却与其他表忠心的人不同,别人要的只是权利地位,他要的却是玩死她。
也不怪她这般想他,明面上他们自从一起坠崖后一直形影不离,叫旁人看都会认为他们是一伙的。
然而暗中,闻人湛总在关键时刻摆她一道,远的不记得,就近的来说,商聆对他独吞力量耿耿于怀,恨不得活剐了他。
闻人湛也察觉到了商聆眼中的杀意。不过他看似并不在意,开口道:“我这就炼化那力量,你……随意。”
商聆对随意二字尤为不满,有一种闻人湛是这的主人,而她是客人。明明魂镜跟她感情才最深厚,她住的最久。
“你也随意炼炼就好,不要太当真,若是炼岔道了,我可不会救你。”
两日的时间,闻人湛一直没动过,周身环绕着金光,时间于他而言仿似静止了。然而这层薄如蝉翼的金光并不能护体,只是起到加速炼化的作用。
商聆唯恐有诈,几番试探后才敢亮出断刃,紧握在手,出手时拂过一丝风,轻轻拨动着闻人湛脸庞垂下的发丝,几乎没再犹豫,在他喉间利落滑下。
却不知是老天爷不许他死,还是受得祖宗庇护,再想一刀扎穿喉间时,地板猛地震动。
左摇右晃之下,商聆摔倒,盯着无尽的黑暗处破口大骂道:“谁他娘的手那么欠!”这的位置幽深,看不到外头的状况,但没人动魂镜,地面是不会动荡的。
商聆气性大,早就顾不上跟闻人湛的那点仇恨,奔着新的仇恨对象而去,等她寻到巨大镜面前,才看到外头的境况。
那双没睡醒似的丹凤眼,在镜面上不断放大凑近,接着传来嘭嘭两下敲击声。
这人是龙鲤,而他的身后站着许多穿着魔族服饰的人。
外头的龙鲤转了个身,弹了下魂镜,邦邦响,一副要将魂镜论斤卖的架势,“看看,货真价实的,你们要的东西我帮你们找到了。那我所求之事,也应当就此与我兑现。”
魔族当今是谁在掌舵,还是个未解之谜,商聆一直没机会询问此事,眼下又被迫陷于这般境地,只能侧耳趴在巨大镜面前,边听着外头的声音,边暗暗琢磨对策。
偷听了一会儿,她有点怀疑自己了,龙鲤到底是从哪得知的消息,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魔尊商聆?
她就知道,此事一旦暴露,便会引来麻烦。
眼看着两方的交易要达成了,她这才冷声道:“哼。你怕是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儿子,你若是将我交出去,你便永远无法知道龙小鲤的下落。”
龙鲤头都没回,十分利落地将魂镜双手奉上,交给了光着膀子的大胖子。
龙鲤点点头,回她话:“都托付给你们了,不知道下落就不知道吧。不过说来也巧,我昨日刚好路过一座庙,那边守门的小妖说是魔庙,非要我进去拜拜,再添点香火。”
他十分得意,“不巧,不巧啊,我见庙里的男娃,与我家孩儿颇为相似嘛。”
商聆:“......”
小妖?他说的定是傲赤。
傲赤看守庙门,就是她做的最错误的决定,都招揽些什么阿猫阿狗的进来,怎么可以随便路过的人都拉进去烧香。
不过转念再一想,当初她也是想拉路过的村民进去的......
再一想,两者分明不一样,起码她及时悬崖勒马,最后那村民也没给庙里添香火。
商聆没想到会栽在认识的人手上,不过交情不深,她的心绪很快便平复了。那么多大风大浪的都过来了,不差这一回。
龙鲤把魂镜送出去后,又再次失踪,商聆在魂镜里一直紧盯着镜面外头,从荒野到了魔族宫殿,路过焚心火火海时,她还恍惚了一下,双目仿佛被灼烧到,滚烫得想掉泪。
一切恍如昨日,只是她魔力尽失,现下即便有人喊她魔尊,她也不敢应下。
正是此时,穿着曳地凤羽长袍的男人,兴冲冲地从偏殿前门小跑出来。离得有些远,商聆的眼神不太好,但这身打扮不是子目还能是谁呢。
她本来在魂镜里一直不再做声,沉寂已久,这会儿眼底忽然有了光,双手拍在镜面上大喊:“子目!子目!!”
子目是自己人,只要让子目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魔尊被关在魂镜中,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她出去的。而且不论此时在位的魔尊是何人,子目也会保下她。她十分笃定自己的判断。
然而,待人走近,商聆只觉一阵天翻地覆的摇晃,魂镜被捧在男人的掌心上,摇了又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