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道:“小姐,豆花儿铺子早就打烊了,我们还沿着朝阳街走了一遭呢!”
乔骘不禁摇摇头道:“你这丫头莫不是逛街逛傻了。”
乔骘望着她,忽然道:“你这是怎么了,头发怎么散开了,还有,你头上的簪子呢?”
“我,我……”
“鸢儿,到底怎么回事?”
“阿爹,你别急,我刚才在逛街的时候看见糖人儿铺子旁边有两个小女孩儿,她们要买糖人儿却不知纹银是何物,那个卖糖人儿的不让她们走,她们便和他起了冲突,其中一个小女孩儿似乎还会拳脚功夫,就踢伤了他,我看那两个女孩儿不像是说谎,而且士兵又纷纷来催促人们回家,所以我便将荷包里还剩的两锭银子和头上的簪子给了那个卖糖人儿的,让他让那两个女孩儿离开。”
乔骘便道:“好了,我们回客栈吧,不然要是那些士兵回来看见我们还留在街上的话该来问罪了。”
玄清不禁皱眉道:“小姐,我还是不太明白。”
“玄清道长不明白什么?”
“小姐绾发的那根簪子是用上等的羊脂玉做的,当然,族长家中不差这些贵重东西,但那簪子毕竟是小姐身边之物,为了两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值得吗?而且这世间怎么会有不知道纹银的人,就算是两孩子也不太可能吧,小姐难道就没想过她们是骗子,说不定还同那个卖糖人儿的是一伙的呢?”
“这……那两个孩子看起来确实是一副不闻世事的模样,不像说谎,而且那个卖糖人儿的被一脚踢中胸口,伤得真的挺重的。他们争执不休,今日之事要是没有人出来解决,依那卖糖人儿的倔性和那个小女孩儿的脾气,闹出人命也是有可能的,最后恐怕得官府出面才解决得了此事,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县衙和知府衙门的士兵都忙着捉妖事宜,还是少给他们添麻烦为好。”
“而且我最开始去买糖人儿的时候那两个小女孩儿在那儿,刚才我逛街的时候又碰见了她们,我觉得我们还挺有缘分的,若此事是真的,帮帮她们也是理所应当,毕竟出门在外就是要互相帮衬嘛!如果照玄清道长所说她们真的是骗子的话,说不定也是被坏人拐走的好人家的孩子,受那些坏人的威胁才不得不出来骗人家的钱财,不然回去就得挨打受饿,那些银子和簪子也够她们这些时日回去交差了。”
玄清不禁道:“小姐怎么总把人往好处想啊,万一她们就是那些坏人的孩子,受他们父母的教唆出来骗财害命的呢!”
话一出口,玄清觉得好像有些不妥,便立即道:“对不起,小姐,是在下多嘴了,你别放在心上。”
“无妨,道长说得也确实有道理。不过,孟子有云:‘人之初,性本善。’我宁愿相信她们是好孩子,而且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先用恶意来揣测一个人又或者是看待一件事。再说坏人也同样拥有被人信任的机会,就像人们常常会给犯错的人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而不应该带着固有的偏见去看他们,不是吗?”
玄宁便颔首道:“在下与师弟观中苦修多年,本以为已经深谙人世大道,今日闻小姐之言,才知从前所悟浅薄鄙陋,小姐高见,在下受教了。”
乔云鸢连忙尴尬地摆手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浅谈一下心中所想,哪有什么大道,道长此言属实过誉了。”
乔骘虽一言不发,但听着他们的对话也不时点点头。
乔云鸢回过头来看着他,有些歉疚道:“阿爹,那根簪子的簪头有你给我雕的兰花图案,我就这样给了别人,对不起啊。”
“没事,鸢儿做得很对,一根簪子而已,给了就给了吧,不必在意。”
“谢谢阿爹。”
玄宁默默取下布包,从中取出一个木盒并缓缓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根刻着莲花的木簪。
一旁的玄清望着那支簪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兄,脸上涌现一抹惊讶。
玄宁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随后又转向乔云鸢,将那簪子递给她,并道:“小姐,这木簪是用我们观中吸收天地灵气的木枝雕刻的,上面还刻有禅文,有驱妖辟邪之效,还望小姐能够收下。”
玄清见状也道:“这些时日多亏族长和小姐的照拂,又多亏小姐旧友的帮助,我和师兄现在才能安然无恙,这簪子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小姐收下吧。”
“多谢二位道长的好意,不过还是不用了。”
“小姐是嫌……”
乔云鸢赶忙道:“不是的,我并非此意。道长有所不知,我这次随阿爹来京城虽没带许多随身之物,但平日里用的那几根发簪还是带着的,就放在珠儿和雨儿那里,等会儿回客栈就好了。这根木簪乃上好的灵物,非寻常金银可比,我与道长虽是朋友,却相识不久,怎能收如此珍贵之物。二位的心意我心领了,但这根簪子我实在不能收,道长还是收回去吧。”
闻言,玄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便默默将簪子又装回木盒中。
乔云鸢也察觉到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继续埋头往前走。
乔骘便道:“两位道长,小女没有别的意思,一则此物实在珍贵,我们无功无禄,确实不能收,而且前面便是远归居客栈了,等会儿进去后小女便能取来发簪。”
玄宁拱手道:“族长说得是,是在下唐突了。”
乔骘又道:“没事,道长不必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