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瑞,曲里,曲然一起望向天幕,只见刚刚那明亮的下弦月已经裹进一团乌云里,只留下一点淡淡的弦尾仍然倔强地向大地投下微弱的光芒。
赤瑞抄着手闭了闭眼睛道:“完了,这傻王上没救了……”
“是啊,月色确实好得很呐,王上您慢慢赏吧!”她正想要起身时发现右肩还是有些疼,便打算再缓会儿才离开。
“这……又是怎么了?”看着她仍然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临渊又疑惑了,又用心语问赤瑞:“这又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她为什么还生气啊?”
“王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叫你转移注意力,不是叫你一本正经地胡扯!”
“我哪儿胡扯了,这月色本来就很,很……”临渊正反驳时,却瞧见了天空,顿时尴尬扑面而来。
曲里突然问:“乔姑娘,你现在还感觉难受吗,我马上去医师阁请殷医师过来给你瞧瞧。”
乔云鸢答道:“不用,我再坐着缓会儿就行。我虽不知时辰,但也能隐约从星月里看出现在已是后半夜了,实在无需因为一点儿小事惊扰别人清梦。”
临渊却道:“没事,就算殷华和殷辞睡下了,医师阁还有其他医师呢,他们总不可能都睡下了,你且稍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看着他,一改刚才不高兴的神色,却是语气平和道:“王上,真的不必了。”
“那好吧。”
临渊又带着歉疚和悔恨的语气道:“我适才在大牢一时气愤,竟忘了你的伤还没好全,刚刚该制止你动武的。你呀,明知自己身子不适,刚刚就不应该那般,我知道你因为那厮言辞无礼而十分气愤,但我也说过他们此番绝对不会活着走出大牢,你又何必去逞那一时之气,使得自己这般遭罪。”
“是,王上教训的是。”乔云鸢一边捻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答道,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
“不是教训,本王只是觉得你为了那厮而伤了自己的身子很不值得,更是不想让你感到难受。”
“嗯……细细想来,教训一个恶徒惊动了伤口确实挺划不来的,王上,你说得对,我刚刚不该那般意气用事。不过我也不后悔,要是能重来的话,我肯定还是会选择好好教训他们一顿的。”
“这是为何?”
赤瑞道:“这还用问嘛,刚刚那厮当着众人的面对乔姑娘轻薄无礼,要是我是乔姑娘的话把他剥皮抽筋都不解恨。”
临渊看着他,温柔道:“云鸢,若是因为此事,我刚刚乃是已教训过他,若你不解恨,大可吩咐一旁的士兵对他动刑,不必自己动手的。”
“其实吧,那个恶徒对我轻薄无礼倒是没什么,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只是我见不得他骂你,哪怕半句都不行,何况他刚刚还对你说那样的话,我听得难受,一时没有克制住才动了手。”
临渊望着眼前这个女孩儿,又不禁想起那日在金銮殿上被众人诋毁污蔑时她也是这般护着自己,心中又涌起一抹暖意。这六百年间,除了父亲母亲大哥及这几个好兄弟外,也只有她会给予自己如此澄净的关心了。
乔云鸢发现他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也呆呆地瞧着他,又不禁道:“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得是真的好看诶!”不知何时,那轮下弦月的头又从云层中探了出来,那围绕在它身旁的星星也都流动了起来,亭子里霎时明亮了不少,乔云鸢这才发现眼前他那双明净的眸子里盛满了泪水,神情凄艳得宛若暮色中的残霞。
她看了看其他三人,发现他们也是低眉沉思,不言一语。
又望了望园囿,却发现无一人踪影,不禁感到奇怪。
“你们都,都怎么了?”
临渊胡乱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故作平静道:“没什么,刚刚风把树叶上的霜吹进我眼睛里了,硌着有些疼,我正用眼泪给它们逼出来……”
乔云鸢望了望四周,不禁疑惑道:“这,哪里有风,我为什么没有感觉到?”
赤瑞解释道:“那,那是因为……因为姑娘你坐在下风向,而我们坐在上风向,所以感觉风要强烈些。”
“哦。”乔云鸢觉得他的话虽然听着有些怪,但似乎挺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临渊看着她,温声道:“云鸢,谢谢你。”
“这……好端端的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刚刚在大牢里护着我。”
乔云鸢摆手道:“不用,我不过是看不惯那个恶徒,教训教训他罢了,而且我是你的小侍女嘛,自然不能叫别人欺负你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