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柄周身泛着寒光的剑用力击飞他的剑,慕容廷玉的剑狠狠扎根于地底。
那剑回到姜挽月手中——浮光剑。
慕容廷玉就在刚刚已经近距离看过了这把剑,也是那一瞬间他心神猛震,此后眸光紧紧追随,无法回神。
这把剑……他记得很清楚。
在天临国的时候姐姐把剑留下守护百姓,他对这把剑再熟悉不过。
在太玄时,他问过姐姐。
当时也不过随口一问:“姐姐怎么忽然换了剑?”
她只说:“此剑更得我心。”
可他不解,便又问:“可我们剑修不是最喜厉害的法器吗?而且……我觉得那把剑也很适合姐姐。”
她怎么答的?
她淡淡看他一眼,说:“你是你,我是我,你我喜好不同,此事日后你也不要再提了。”
“这把剑怎么……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他的意识从回忆中拉回,定定盯着眼前的人。
姜挽月有些不忍,也有些不愿,但更多的其实是不敢。
可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应该告诉他的。
她缓缓将剑反握在身后,一副不愿与他动手的模样。
她看着他,解释:“我的名字你应该知道,我叫姜挽月……但同时,我也是太初弟子谢小七……”
“你在胡说些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便陡然被他中断。
“廷玉,从一开始你遇到的那个‘苏轻竹’就是我,现在远在太玄剑宗的苏轻竹才是真正的神女,对不起廷玉,骗了你这么长时间……”
她的话音落下,慕容廷玉的手腕突然一转,他的剑回到了他的手中,他难以置信冷声笑,似是觉得荒唐,他重复着说:“妖女,你在胡说什么?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了吗?!”
姜挽月抿了抿唇,他握着剑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廷玉,你知道的,我的浮光有灵性,它认了主,除非我死,否则没人能操纵……”
“够了!不可能!你不是我的姐姐!不是!不是!”他突然发了狠,如同暴走一般,径直朝着姜挽月刺了一剑出去。
说实话,她一直都知道慕容廷玉脾气不太好,可相处了那么久,她心底其实一直觉得的都是慕容廷玉不会真的想杀自己。
毕竟他从前对她很好的……
毕竟,他们之间不是没有感情的……
也或许正是因为很好,和她以为的感情,这才让她忘记了慕容廷玉对外人都是如何嫌恶心狠的。
她原本朝着他伸出的手在他出剑的一瞬间停了下来,目光所至是一抹寒光乍现,迎接她的是他对她的杀意。
两人相隔太近,近到姜挽月根本来不及躲避,那把剑刺穿了她的胸膛,鲜血瞬间如同盛开的曼珠沙华愈开愈盛。
这花的艳丽刺痛了慕容廷玉的眼,从眼底似乎直达了心底,他无法释怀,只是怔然无措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他眼睁睁看着姜挽月的手缓缓垂了下来,握住胸前的剑,将其一点点拔出。
姜挽月捂着胸口强忍着痛,重重呼吸,扯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玩笑似的,“差点就刺穿心脏了呢……”
“不……我……”慕容廷玉的嘴唇颤动着,他想说“不是故意的”,可他说不出口,只是双眼无神,麻木地看向她微微泛红的眼。
“廷玉,我冒充你最在意的人骗了你这么久,你如今生气还我一剑也好……”说到这里,她竟觉得自己此时说话的口吻竟和当日的谢长绥有几分相似。
她笑了笑,继续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今日过后你我都能释怀这件事,以后再见只当是陌路人吧,希望你和我不要是仇人。”
“最后,廷玉,太玄不是你该去的地方,离开太玄吧?”
“去哪里都好,唯独太玄。”
慕容廷玉失魂落魄般听着她说话。
他从小到大从未有过自责、愧疚之类的情绪,可在今日,这一刻,种种情绪达到了顶峰,他看着她胸口的血难以发出一点声音……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从前父亲对他说的话。
父亲说:“你性子如此冥顽不灵,做事这般冲动不计后果,你可知你无形中得罪了多少人?你又可知你如今种下的因,将来在你身上又会结出怎样的果?!”
他说:“你若再如此下去,日后失去了你如今拥有的一切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的神女姐姐……和这个……
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应该选择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明明追随苏轻竹和入太玄内门才是他想要的。
可是为什么,此时,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是什么…
原来,就在刚刚,就在他一怒之下出剑的那一瞬间,他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
姜挽月的泪还未落下,却看见眼神空洞的慕容廷玉脸上有泪珠滚下。
而下一秒,他的神情中又多了几分不明所以。
有的人轻松了,释然了,而有的人,却反而把自己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