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辞就睡在隔壁,仅一墙之隔。
他敲了敲墙,警告她说,“不要想着耍什么心眼,好好睡觉。”
郁羡在黑暗中用拳头挥打空气,暗自气恼,原以为自己装傻充愣演的演技已经够好了,没想到竟然还是碰到了孟辞这个影帝。
让郁羡这个高中时立志要闯荡演艺圈的人,自叹不如。
正胡思乱想着,但接连几日的日夜奔波,郁羡终于忍不住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孟辞已经出现在郁羡的房间里了。
“阿羡弟弟,早啊。”他饮了一口茶水,笑眯眯地看着她。
郁羡一时间很无奈,“真是劳驾你一大早就要起床守着我。”
“没有关系。反正我每日都要这么早起床。一点也不耽误事。”
郁羡咬着牙,低声吼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你这么做孟将军知不知道?!”
孟辞放下了茶杯,“阿羡弟弟不要这么激动。至于我要做什么,到了荆州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吧,盗匪贼寇四起,流民到处都是,如果不是我保驾护航,你们真的以为有这么顺利吗?”
郁羡把手撑在桌上与他对视,“你这么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孟辞轻笑,他望向郁羡眼睛的深处,“阿羡弟弟莫不是忘了你现在的处境?你除了听我的命令,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当然,你也可以告诉其他人,只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孟辞突然动作,从怀里抽出了匕首,冰冷的刀背贴住她的右脸,这种感觉郁羡很熟悉,她在死之前也经历一次。
孟辞衣服上的皂角味变得浓郁,近在咫尺的危险扑面而来。
“我这个人讨厌蠢货,也包括软弱的蠢货。”孟辞阴郁地盯着她,“你现在为什么不哭了呢,你这个人不是最爱演了吗?”
现在让郁羡哭她也委实哭不出来,她的演技暂时还没有达到这个说哭就哭的地步。
孟辞钳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看着她,“哭啊,你为什么不哭!”
郁羡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莫不知自己小时候跟孟辞有过节?
她眼神飘忽,“我....我为何要哭?”
孟辞的疯狂终于掩饰不住,“小时候,只要我一来郁府,你就哭着要赶我走。你厌恶我,难道不就是因为我爱缠着郁嘉吗?”
等等,郁羡突然孟辞说得这些话连在一起她理解不了,她是漏了什么关键信息吗?
“我讨厌你,和郁嘉又有什么关系?”
孟辞猛地拽过郁羡的手腕,狠狠一刀扎进她的右臂上,鲜血立马飞溅出来。郁羡忍不住痛呼一声,摔倒在地,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
孟辞咧嘴一笑,“你厌恶我,郁嘉自然也厌恶我,我又如何能甘心?”
郁羡的手不断颤抖,她用另一只手摁住伤口帮助止血,她冷汗直下,“你这个疯子.....郁嘉厌恶你,你该找找自己的原因。”
孟辞扯开郁羡摁住伤口的手,用力捏住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你,郁嘉怎会与我疏远。你仗着郁嘉的疼爱,便可以夺走他吗?不可能!”
郁羡看向门外,声音沙哑,“动静这么大,你就不怕其他人发现吗?”
孟辞的行为已经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了,他撕下自己的衣服下摆,用自己随时携带的药粉给郁羡上药包扎,动作简直可以称得上温柔。
他又恢复了以往跳脱的样子,“阿羡弟弟,伤口很疼吧,记得这几日不要碰水,伤口会很快痊愈的。”
话音刚落,他的脸又沉了下来,“记住我给你的教训,不要妄图逃跑,不要与任何人说起我们之间发生的事。”
他甩开了郁羡的手,就像甩开了脏东西。
郁羡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让自己的手自然地垂下看上去无异样,出去以后,发现时子瑜他们已经整理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孟信发忍不住再问,“真的决定要绕路荆州了吗?荆州州牧燕褚,听说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齐止戈在整理他的武器,“水路太冒险,为保安全,陆路更为稳妥。”
孟信发知道他们主意已定,便不再相劝,现在正在一心叮嘱孟辞保护好郁羡。
郁羡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上了马车以后,掀开车窗的帘子,便见孟辞亦步亦趋地跟在马车旁边。
见她看过来,孟辞灿烂一笑。要是郁羡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定会夸赞一声少年好颜色。
郁羡赌气地甩下帘子。
“公子,可要饮些牛乳?”秋珉把一碗白色的液体捧到郁羡面前。
郁羡被家中娇养,牛乳山参这些补品没有断过。出门前,牛乳不耐储存不便携带,陆夫人便一再交代秋珉一定要找机会多寻些牛乳服侍公子饮下。
秋珉一直记得这件事。正逢乱世,牛乳这稀罕品难找,却也被秋珉在一处乡下地方寻到。虽花费了一笔不菲的钱财,但好歹也是完成了陆夫人交代的任务。
郁羡苦笑不得,“秋珉,出门在外,就不要太过奢靡了。以后不用再去寻牛乳了。”
秋珉跪在地上,温顺地应道,“诺。”
郁羡赶紧让秋珉起来,不然老是感觉自己在压榨童工。
时子瑜掀帘进来,看了一眼桌上的牛乳,“吃得不错。”
郁羡正心烦意乱,便往嘴里塞了几块糕饼,又差点被噎住,赶紧用牛乳顺入腹中。
时子瑜嗅到了一丝血腥味,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受伤了?”
“没有。”郁羡苍白着一张脸,毫无说服力,“今早路过驿站杀鸡,被血溅到了。”
时子瑜“嗯”了一声。
一时无话,气氛有点微妙。
时子瑜自是不相信郁羡被鸡血溅到的说辞,伤她的人,恐怕也是与她一路亲近的孟辞。
这一路上,时子瑜看破不说破,他早就看出孟辞肯定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至于提醒,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心。
郁羡跟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只看皮囊的蠢货。看见孟辞这个艳若春华的好皮相,也不想想为何遇刺当晚为何这么巧出现在这里,又能这么快让孟信发赶来。
至于郁羡被她利用或者死在他的手上,也是自己蠢,蠢到这么容易相信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