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袭那晚,郁羡被乱了心神,根本没有仔细思考为何青羽军出现地如此巧合,孟信发又为何出现地如此迅速。
想来孟辞便是刺杀的罪魁祸首,他把郁羡遇袭的这个消息告诉了孟信发。孟信发是真的想来救郁羡的,只是孟辞却是别有居心。他借众人对孟信发的信任,亲近于郁羡,郁羡便这样水灵灵地上了当。
孟辞真是玩了一手无间道。
她引诱地说,“孟辞是青羽军的人,为何会选择把消息透露给江寨主,难道江寨主不好奇吗?”
江朔眼中隐隐有了杀意,“他无非是想让我加入青羽军,先卖我个人情。”
郁羡摇了摇头,“非也。如今南方陷入战乱,青羽军的势力逐渐扩大,随着人数的增多,粮食也正是他们要解决的问题。可如果他自己都知道从何处获得粮食,何必煞费苦心地告诉江寨主?”
郁羡见江朔已经陷入了沉思,她便继续说道,“我父王闲云野鹤,一向不怎么过问天下大事,如今派我去荆州,无非也是江州也受到粮价上涨的影响,想要联合荆州一起调控粮价。孟辞得到了这个消息想要阻止,想借江寨主杀我之心可想而知,江寨主难道就想被他当枪使?”
“江寨主杀了我,势必被父王报复。可既得利益者却是孟辞。这个买卖,难道江寨主不觉得亏吗?”
江朔身上寒意尽现,他舔了舔嘴角,随即笑出声,“听闻晋王与世无争,生的儿子却能把弄人心。我抓了你,便可以逼迫你的部下把手中的粮食献于我,我又何必大费周章?”
郁羡轻笑一声,“江寨主自然可以这么做。我刚刚给寨主分析利害,也不是想跟寨主谈逼迫我部下交出粮食的这个条件的。”
“荆州那么一个大的粮仓,难道江寨主要白白送给孟辞吗?”
“你什么意思?”江朔紧绷身体,身体前倾看向郁羡。
“荆州自古是富庶之地,堪堪不过打了一仗,便粮食紧缺了?粮价骤然上涨,这必定是有人想从中谋取利益。”
“你是说......”江朔咬牙切齿,脖子上青筋尽现。
“没错,当地世家、门阀和豪强早就知晓了公孙言南下的消息,先一步囤积了粮食。等战乱爆发,便一起联合上调粮价,再散播粮食紧缺的消息,引起当地百姓哄抢。如此一来,有粮也变成无粮。荆州附近区域的粮价自然也受到荆州粮价的波及。”
江朔见郁羡对荆州和青羽军如今的形势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已然对她是晋王之子这个身份深信不疑。
他紧紧盯着郁羡,“那跟孟辞又有何关系?”
郁羡挑眉,“孟辞想借江寨主之手杀我,无非就是阻止我去调控粮价,他好从中谋利。我记得这个孟辞......他也是世家出身吧?青羽军粮食紧缺,他必跟当地的世家豪强达成了协议,世家给青羽军输送粮食。”
“而世家提出的条件,便是杀我灭口。”郁羡毫无惧色,侃侃而谈,跟昨日在凫鹭面前低声下气的神态完全不同。
江朔醍醐灌顶,想到这对孟辞的恨意更是更上一层楼,“孟辞不想得罪晋王,便让我来背锅!真是阴毒的算计!”
郁羡暗自松了一口气,刚刚编出那么一长串的说辞,她的脑细胞都要死光了。忽悠的关键,就是挑拨对方的情绪,一步步把对方带进坑里。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反诈,诈骗的套路她那是相当熟悉,语气坚定、半真半假最是能迷惑人心。
“那公子有何计策?又想与我谈什么合作?”
江朔对她的称呼从“小子”变成了“公子”,威胁也变成了谈合作。他的态度转变,郁羡便知忽悠成功了。
郁羡微微一笑,“我此去荆州,除了想要调控粮价,更是想从世家手中拿走一批粮。”
江朔聚精会神,“哦?”
“公孙言带领三十万大军来势汹汹,倘若荆州失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些世家又该何去何从?失去了庇护的他们,赚再多钱又有何用?”
“所以我会允诺他们一个条件,”郁羡勾动嘴角,“如若荆州失势,他们便可来江州,江州有我大哥宗瑾坐镇,大哥威名响彻江东,公孙言自然忌惮几分。世家可举家迁徙至我江州,江州将毫无条件地收留他们。”
“如此条件,何愁世家不送我一大批粮食?”
江朔放声大笑,“妙哉!妙哉!”
“不知公子何时可以出发?”
“不急,我想借用两人。”
江朔忙问,“何人?”
“来的路上,听江寨主的手下提及,前几日抓住一对谢氏兄弟?”
江朔的目光扫向了地上躺着的谢轶之,“正是。”
“可否请求寨主将这两个兄弟交予我?他们出自武陵谢氏,熟悉当地世家的人情往来,有他们在手,不愁办不了事。”
“这.....”江朔犹豫地说,“恐怕不能。”
“江寨主可还有什么顾虑?届时,寨中可派心腹之人随我一起前往荆州,得到的粮食我与寨主五五分,如何?”
“三七。”
“四六。不能再多了,寨主只不过出了几个人力,而我却要允诺世家一堆条件。”
“成交。只是....谢氏兄弟其中一人已经死了。”
“死了?”
“没错,前几日谢均之不堪受辱,已经自尽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