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来了,相处就变得不一样了。
参加主办方酒会的时候,时衿脖子上挂着助理牌牌,但为了避嫌,躲顾筝弦躲得得有点太刻意,显得她“没牌硬耍”。
关关注意到这点,不作声绕到时衿耳朵后面,趁着夏然递点心的时候,悄悄提醒她:“你还是殷勤点儿吧,不要显得和顾老师关系太好,不然会被骂的。”
时衿耳朵一红,去蛋糕盘里挑了一小块马卡龙给顾筝弦,又在她温柔的道谢里,回避着眼神闪到一边去。
“是......顾小姐吗?”
时衿刚刚闪到一边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端着两杯酒走近顾筝弦,时衿见此,又挪着步子悄无声息贴上去,支起警觉的耳朵。
男人盛情递了杯酒,欠身介绍起身后留着络腮胡子的外国人:“这位是R&C品牌创始人,Flores先生,他想请顾小姐喝杯酒,可以吗?”
时衿一听,来者不善,应该是金主。
顾筝弦端着马卡龙怔然一秒,婉拒道:“不好意思啊,一会儿还有活动,不方便喝酒。”
只见Flores和男人低头耳语几句,男人转脸过来翻译道:“这么好的夜晚,何苦浪费在这些事情上?等下的活动也是Flores主办,他说顾小姐可以不用去,我们一起回酒店谈谈心。”
“可是......”
顾筝弦反驳不及,大胡子外国人接过翻译手里的酒杯,走上前,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插着兜问道:“顾小姐这是,不愿意赏脸?”
“我......”
“诶!弗洛雷斯先生是吧!”
慌慌张张的人群里,时衿领过来三五个举着闪光灯的记者。
几个人目光被摄像头吸引过去,时衿趁乱拽走顾筝弦,故意说:“这几位记者要采访一下弗先生,我们先去准备晚上的活动哈,不打扰了。”
“诶,顾老师等一下。”
一位记者叫住她俩,并将摄像头和话筒举到顾筝弦面前:“晚上的活动,您会参加吗?”
顾筝弦还懵着,时衿抢先一步回答说:“会的会的,顾老师要参加的。”
翻译低声给弗洛雷斯耳语,只见他脸色一点点暗下去,捏着高脚杯的指尖直泛白。现在媒体都知道顾筝弦晚上会出席,他的泡妞计划没有成功。
时衿心有余悸,一路拽着顾筝弦回休息室,关关和夏然也在里头。
“弦弦姐?”
若光派来的几个造型师正在给夏然化妆,通过镜子看到风风火火的两个人,夏然诧异着回头去打招呼:“你们怎么来了?酒会不是刚开始吗?”
“有点累,就先回来了。”顾筝弦拉开一个沙发椅坐下。
相比较而言,夏然比她们咖位大一些。因为若光是R&C的合作伙伴,但顾筝弦说到底只是个品牌旗下代言人,所以大家都在酒会social的时候,夏然可以先一步回来化妆休整。
“你们是不知道,真太过分了!”时衿两手叉着腰,忍了一路的怒气终于发泄出来,助理吊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晃到后背去了。
“怎么了?”关关看她气得要命,递了杯水让她缓缓,顺便把吊牌帮她挂正。
夏然朝旁边使了个眼色,示意造型师先出去回避一下。
待屋子里请了场,时衿气鼓鼓地一手捏着纸杯,一手在空中比划:“刚才在酒会上,那个姓弗的大胡子,就那个金主,明目张胆过来勾搭顾老师。还说什么,要把晚上的时间留给他。”
“耍流氓嘛这不是!”时衿很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才没有彪脏话出来。
夏然起身引时衿坐在她对面,伸手揉揉她的膝盖作以安抚。顾筝弦略略偏头看了眼时衿,没有说话。
“在这个圈子里,这样的事情很常见。”夏然拿起夹板,对着镜子夹了一下头发,很平静地说:“而且,层出不穷。”
时衿虽然刚刚接触,但也多少知道些。
文艺界对女孩子一向很残酷,一个小艺人从岌岌无名到家喻户晓,需要走很长很长一条路。从最底层开始打拼,网友要同你作对,粉丝要同你作对,路人要同你作对,世界要同你作对,就连你自己也要同你自己作对。这个时候,倘若一根镶了金的橄榄枝向你抛来,你会不会答应?
这根橄榄枝叫做潜规则。而且多数时候,她们几乎没有选择权利。
其实不光是文艺界,各行各业都是这样的。同样的职位,同样的出身,男性获得这份工作的机会远远高于女性。无关实力,只是输在了性别上。他们还会站在道德和理性的制高点,挺胸抬头整一整领带,颐指气使地说:“生意场是我们男人的战场,你瞎掺和什么?”“你爬到今天这么高的位置上,一定出卖了□□吧?你们女人赚起钱来就是方便......”
听起来很过分,但却是事实。
夏然算是她们当中比较幸运的那个。科班出身,先是在模特界打拼了几年,后来又被若光挖走,做了一两年小配角才火起来。若光的老板是女性,手底下艺人的生存条件会相较好上许多。几年前也有个导演要潜规则她,被她老板周澄给怼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