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泱。”
“嗯?”
突然被顾筝弦叫到,秦宿泱抬了抬眼皮,耳朵上挂的银丝轻轻甩了甩。
“上个月,是不是没接几个代言?”
“嗯。”她垂下头,语调同刚才那个“嗯”字恰好相反。
“是因为我。”顾筝弦说。
“前些日子新来的小姑娘叫什么来着?”顾筝弦歪着脑袋想了想:“陈音吗?”
“对。”
“她手底下有几个代言?最近又拍了多少封面?多少广告?出席了几个发布会?”
“别的没有,代言接了两个。”秦宿泱声音虚巴巴,像一团刚下起来的雪花,又补充道:“都吹了。”
顾筝弦轻笑,夹杂着些许无奈:“瞧,又是因着我。”
“陈音这姑娘底子十分不错,日后若好生栽培,必成大器。”她又解释了一遍:“所以我必须离开工作室。”
时衿心疼得不得了,五脏六腑硬生生起了一层皮,转头帮顾筝弦剥了一大碟子虾,推就到顾筝弦面前。
顾筝弦先是一愣,然后道:“多谢。”
柠檬水上了两扎,一扎里面没有加冰块。秦宿泱算算日子,端起没有加冰的那扎,倒一杯给夏然。
“纪柠姐,你喝。”夏然没有接,转手递到纪柠面前。
空气陡然凝固住,好似饮料杯壁上的水珠都抖滚落得慢了一些。
“哎呀,你们不用太过担心我。”
见夏然和秦宿泱手里还是空的,顾筝弦各自递过去两双塑料手套:“我若不在,公司大小事务便悉数落在丽娜头上了。她家里还有小朋友要照顾,唯一刚刚康复不久,当务之急是,你们得想法子帮衬丽娜。”
“至于我,”顾筝弦偏头一看,嘴角不明显地拎一拎:“我有时衿便够了。”
这张餐桌上,她和时衿的事已经是她们心知肚明的秘密了。
“舆论持续不了多久,而且我的腿伤总会恢复。大家都是商人,利益面前,舆论又算得了什么?”
商人逐利,即使全世界的舆论都反对顾筝弦,为了利益,也会有人接着用她。说难听话,相当于找到一个能带来流量的吉祥物……
回去的路上,顾筝弦顺道去取了个快递,时衿惦记着开电脑交论文,先她一步回去。
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两人中间好似有了莫名其妙的时差,慢慢拖延她们之间的欢喜,心跳节拍都像是放缓了。
顾筝弦老神在在抱回来一个小盒子,蹲在玄关处拆。
一阵暖呼呼的香气踏着脚步缓缓而来,慢悠悠将她裹住,顾筝弦抬眼,撞上一双亮晶晶的眼,问她:“喝水吗?”
她的眼睛像水一样干净,瞧不见一丝杂质。
水无色,包容,迁就得了世间万物,时衿也一样。
见顾筝弦愣神,时衿将水放在桌面,越过她去看地上的快递盒:“买的什么?”
“啊我……”顾筝弦两手抱起水杯,小小抿了一口:“许久没有玩飞花令了,想念。”
小兔子玩具不久前死于非命,顾筝弦一直想买个新的,半个月前下的单,现在才到。
时衿煞有介事抬眼看看她,嘴角挂起不明显的小括号。顾筝弦耳后漫上象征羞報的小栗子,眼神躲避着,低头抿了一口水。
咦……到底是心思不大纯洁了,就喝水这么小小一个动作,顾筝弦又脸红了。
时衿撕开外包装,把粉嘟嘟的小玩意儿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软乎乎的硅胶材质,被人类捏造成能够带来欢愉的形状,它让一切烦心事都不再作数,让使用者沉溺沦陷,让温柔和悸动逐渐侵裹。
顾筝弦的脸颊竟是比粉嘟嘟的小玩意儿还要精彩些,时衿揣着目的一点点靠近她,然后,扬着脸歪歪脑袋:“你还会害羞啊?”
时衿的语气像是在求证一件普天之下顶稀奇的事,顾筝弦努努嘴巴,腮帮子小巧地鼓了鼓,不大服气:“谁会不害羞啊!”
时衿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眼底盛放的是揉碎得星子,贝齿藏在红润的薄唇底下若隐若现,说道:“你不是应该说,是又怎样?”
心潭一颤,顾筝弦脑子里回响起自己说过的话:“倘若下回我再问你,你是不是想亲我,你要回答,是又怎样?”
原来被喜欢的人调戏,是这种感觉。
顾筝弦收起害羞,将水杯放到一边,低头环上时衿的脖子,轻轻吻了下去:“那么时姑娘,愿意再同我行一局飞花令吗?”
“求之不得。”时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