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那时仗还没打完,永顺堂的生意也远不及现在。”沉竹颇为感慨地说道,“你在饶城停留了这么久的时日,可是还有事情未完?”
“确是有一些,伤员的清点与抚恤,还有覃国流民的问题,陛下都全权交给我督办。”
“那你预计何时离开饶城?”沉竹状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约莫就在五日后。”霍间重注意着沉竹的神情,“那时你可要来送我?”
“自然是要去送将军的。”沉竹很快回答道,“毕竟燕京离此处有近十日的路程,京中事务繁忙,下次与将军再见便不知是何时了。”
听着沉竹话中的“你”又变成了“将军”,霍间重知晓了她心中的想法,哪怕沉竹脸上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与布素的婚约已然解了,布素已被人安然送回了东羌。”霍间重忽地对沉竹提及此事。
“那东羌呢?可找到了法子弄到粮食?”沉竹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生硬。
“陛下同东羌签订了新的盟约,那位刚回到兆国的兆云公主和屈卢律都从中出了不少力。”
“事情解决了便好。”
沉竹说罢,解决掉了碗中的最后一口面,将两碗面钱放到了桌上,随后很快地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了,阿然还在家中等我,我不知将军的住所在何处,便不相送了。”
霍间重在她离去时抓住了她的手。
“我会再来寻你的。”
沉竹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便先行离开了。
之后一连几日沉竹都没再见到霍间重,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何没将霍间重住在哪里问清,不然何以落得如今两眼一摸黑的境地。
她与附近的几家客栈都有联系,她特意去问过,但店家登记入住客人的名册上都没出现霍间重的名字。
他大抵压根没住在从沙坝中,沉竹坐在账台后,盯着眼前算盘上的算珠如是想到。
霍间重所说的“会再来寻她”是在这五日之内,还是在五日后?她有些责怪自己那日情绪上来没将霍间重话里的意思问个明白,更责怪霍间重一声不吭,便消失在她眼前这么多天。
眼下距离霍间重所说的五日,只剩下不到两日的时间了,难不成自己当真要骑马跑去军营询问霍间重的下落?
这个想法出现在沉竹脑中时便立刻被否决,且不论她以何身份进到军营之中,更让她犹豫的是霍间重的心意,即使霍间重已将话说的这样明晰。
沉竹知道,这份犹豫与不安来自于她自己,与霍间重无关。
“铺主在想什么?”
铺中没有客人,蔷儿便又凑到了沉竹跟前。
沉竹不语,只低头看着账册,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眼前的算盘。
“这里,这千位上的算珠怎能连着拨两次?”蔷儿发出质疑后看着沉竹继续说道,“铺主若没心情,便不必强迫自己坐在此处,看看街上人来人往换换心情也十分不错。”
沉竹嘴上没有回应,却依着蔷儿的话站到了门前,靠在了门框上。
“铺主可是在为霍将军的事情忧愁?”蔷儿看着街上刚刚走过的蟋蟀小贩说道。
“你怎知晓?”沉竹将话问出后方觉得这问题冒着傻气,自己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些不对来,更何况是颇有些“查案”天赋的蔷儿。
“霍将军已连着几日都没出现在永顺堂附近了,铺主又是这般失神的模样。”
沉竹听着叹了口气,她该打起精神来,但在此之前她还是允许自己先伤春悲秋过今日。
“更何况霍将军后日便要走了。”蔷儿接着说道。
“你从何处知晓的消息?”
“今日军中的医士又来咱们这里了,答谢咱们在战时送给军中那么多草药,那医士同我说,霍将军后日便要离开饶城了。”
“那医士可说了,霍将军是从饶城城中离开还是从军营离开,启程回燕京?”
“应是军营吧,我见铺主这几日心不在焉便帮着多问了几句,但那医士也说的模糊,但霍将军并不是启程回燕京,而是去往更南,原本覃国的地界去,听着是要去处理什么流民的问题。”
这倒是霍间重曾与她提过的。
“那医士还同我说,霍将军此时应在饶城中处理事情,从沙坝离饶城很近,马骑的快些,连半个时辰都用不上。”蔷儿对着正低头看手的沉竹说道,“铺主可要去见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