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口口声声不容易的父亲,前一个时辰还在言辞凿凿的将她母子分离,驱赶出去,可她还深陷其中一往情深,甚至还唾弃苏夫人甚至攀比苏郎山,她只觉娘亲怎能如此可笑,被迷的失了心智,一心想走捷径,却从未想着自力更生,有这般贪婪自私的父亲和懦弱糊涂的母亲,她替床上幼子可悲。
倚靠门边的锦瑟姨母,嘲讽的看着床上的人,半老徐娘还一门心思风花雪月,看不清男人真面目,她进府这些时日,算是瞧明白,唯有弦音手中有银两之时,苏自清才肯来此处一二,偏她端着一汪深情,真真蠢笨如斯,愚昧妇人。
锦瑟姨母再也懒得看一眼,转了视线看着床边垂手站立的桐君,秋日里穿的天青色绣草纹交领襦裙,外面套着对襟薄袄,上面一圈短短的兔毛,轻柔托着素白的小脸,似出水芙蓉惹人怜爱,怪不得那魏府三少爷一心的想着念着。
想到此,脸上带上笑意,在中间转和气氛道,“妹妹,君君年岁大了,晓得害羞了。”
“是,是。”弦音也不想惹她,先软了语气,然后拉过她手细细说着话。
桐君实在提不起兴致来,便简单应答了两句,很快,屋中陷入安静,气氛有些尴尬,她看着时辰,最终道,“您先养着身子,有机会我再来。”
直到出了院门,她深嗅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才感觉身体内的浊气被呼出来,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锦瑟姨母,她停了步子,转身道,“锦瑟姨母,不必送了。”
“不碍事。”锦瑟姨母笑嘻嘻,解释道,“我想着就着你的马车到福云楼一趟。”
桐君有些好奇,福云楼是京城内最大的酒楼,非权贵富绅不能进,更有一掷千金的传言,那等地方可不是普通妇人随意进出的。
锦瑟姨母看她疑惑望来,左右手交叠,老脸一红,慢慢道,“我的相好的在福云楼后厨做帮工,前几日递来消息说给我买了个东西,让我去取,这些时日你娘亲月子中,我在苏府出门不便。”
桐君没想到有此情况,想着顺路,便点了点头。
锦瑟姨母看她答应,更是喜上眉梢,上了马车后从身后盒子中拿出一盘糕点,放到矮桌上轻轻推到她面前,道,“这是苏州的方糕,是按照当时咱楼里厨娘的手艺做的,你尝尝。”
白瓷青花盘上长条方糕饼皮薄如蝉翼,里面裹着满满的馅料,她拿起尝了一口,绵密的红豆香味四散开来。
“如何?”锦瑟姨母一脸期待。
“很好吃。”
“多吃点。”锦瑟姨母又拿起一块递到她手中,还见机地从角落里一直温着的水壶中倒出一杯水端到她面前。
桐君因着幼时味道又被她连连哄劝,一时贪嘴吃了好几块,看着锦瑟姨母又要作势去拿,忙制止道,“我已吃饱了。”
锦瑟姨母看她样子不似作伪,方将方糕放下,然后挑起帘子看着外面,感觉有些着急似的。
“小姐,到了。”
马夫的话音刚落,锦瑟姨母喜悦地挑起帘子,利索跳下地面,然后看向三楼窗户,见着右边窗户外面挂着一红色绢帕,然后才放心转身对着里面的桐君说道,“君君,稍等一下。”
如意有些不满,翘着嘴说道,“不是说好的,只将你送到此处便可吗?”
“可这富贵地方,我担心冲撞了主子,想着让君君在此处略一等候,我很快出来,到时咱们再分别。”
话不无道理,桐君拍了拍如意的手,“那姨母快些进去吧。”
“哎,好,那在此处要等着我哈。”
桐君看她进了后门,坐了回去,看着如意气鼓鼓坐在车门口,将盘中方糕递给她,道,“我是想着她照顾娘亲不易,以心换心罢了。”
“奴婢只是不喜她眼珠子黏在您身上罢了。”如意话刚说完,车身一震,好似一个东西落地,如意恼火掀开帘子,“怎如此…”
一把明晃晃的刀落在如意脖颈之上,外面两个魁梧凶狠的男子,将刀刃又逼近了如意脖颈一寸,喊道,“下来!”
桐君脸色一白,担心伤到如意,顾不得他想,忙应道,“好,我们下去。”
视线触及地上昏迷的车夫,只叹不好,想着趁行动之际拽过缰绳逃脱已然不行,若是她们逃脱,车夫恐性命不保。
如意被挟持甫一落地,后面斜着伸出一如石板厚的手掌劈在后脖颈上,瞬时便委顿在地,桐君忙伸手去接,可双手双脚酸软,意识浮浮沉沉,她忽然意识到中了别人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