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伸出一只手,五根肥胖的手指已然分不开缝儿了,这一幕看的桐君眼底发酸,心绪翻滚再也压不住,咒骂道她心思歹毒。
魏鸷看着地上的人皮肉泛着清冷的白色,却在眉眼中间泛着黑色,皮肉黏连,种种很像产自西域的毒药白璧无瑕,名字优雅,内里却最是狠毒,人一旦沾染了这个毒药,便会上瘾,每年到了时辰万蚁噬咬,把人折磨的没了意志,只得主动央求再次喝下毒药,不过饮鸩止渴,毒性渗入骨髓,麻痹神经,会让人时刻饥饿,如猪一般贪食,到了最后骨髓化水,皮肉黏连,成了白花花的一团肉,内里腐朽气息膨胀,便会如气球一般涨破。
魏鸷皱眉深思,开始第一次正视琉璃,加之要事在前,突横生枝节,他必需得尽快将此人来龙去脉,得何人指示搞清楚。
他问道,“剩下的四人,可知晓在哪里?”
魏鸷气势强硬,加之周身带着肃杀,地上的花姨根本不敢回答,桐君蹲下身子,跟幼时花姨安抚她似的,一下一下轻声哼唱。
魏鸷眉眼压着不耐,却也转了身子,看着外面沉沉夜色,心里厌烦够了那起子的老谋深算,听着背后磕磕巴巴道,“殷妈妈今日回来便被吊在了二楼厢房里,那些龟奴打了半个时辰,便去前院帮忙去了,剩下的三个在隔壁厢房中。”
“我派护卫送你们出去。”
地上的花姨眸中瞬时亮了一簇火,很快便灭了,想到那毒性发作的痛苦,连连摇摇头,牙齿打颤道,“我们快到了用药的时候了,不能走!”
魏鸷却没听,示意十里对安排守在房顶的护卫发出信号,桐君只得耐心解释道,“花姨,那是她给你们下毒,你看到他了吗,他是京城鼎鼎有名的盐铁转运司的大人,此次来便是将这些人全部押解回京,还有琉璃,她背后的人,全部逃脱不得,你放心,他能召御医给你们解毒。”
花姨艰难仰着头,看他星目含威,便知晓身份不凡,听说她们身上的毒性能解,更是信服,小心起了身,溜着墙边跑到了隔壁厢房,很快隔壁房间里传来窸窣的动静,然后沉重的脚步声接连响起,到了门口时,不忘偷窥一两眼。
桐君温和的笑着,却没想到被他抓到,见他眼尾上翘,含着笑意,揶揄道,“你还挺聪明?”
桐君心底的一件大事解决,也有了心情,走到他身旁,学着他的样子,挑着眼角,道,“狐假虎威吗?”
一声轻笑,里面是不常见的愉悦轻松,他看见她嫣然含笑,干净的眸子灵动转着,也起了性子与她周旋,故意皱眉道,“也对也不对。”
桐君低头沉思,间或瞧他两眼,看他嘴唇翕动,时而抿着嘴,时而漾起浅浅的弧度,才明白他是故意的,便扮作可怜惜弱的样子,凑上前,见他终于笑开了,点着她鼻子取笑她促狭鬼,眼神灼灼望着她,感叹她真是聪明,心思玲珑,一点就透。
桐君心底浮现一丝得意,却不言说这是多日来她苦心孤诣琢磨出来的,他奉旨南下巡察百官,却扮作商人,更是隐入客栈,装作客商,一切切虽然只是管中窥豹,但她却是苏州城本地的人,内里的情景加上他的职位,有些事情好似脱口而出。
“您真厉害。”桐君诚心诚意的夸赞,一腔心也泛着喜悦,道,“殊不知他们马脚已露,您只管稳坐钓鱼台即可。”
一番阿谀奉承的话彻底取悦了魏鸷,发出疑问,“奥?”
桐君知道她奉承到了点子上,似乎被鼓励到,再接再厉道,“妾身虽不知您做了什么,但知晓您素来未雨绸缪,掌控全局,不动则已,一动必是已胜券在握。”
“妾身心悦您。”桐君溜须的话说完,有些沾沾自喜,等着他夸奖。
魏鸷忽然转了话头,道,“我厉害我知道,可你该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她身子一僵,暗叹老油条,她费了这些心力还是没瞒过他眼睛,便有些耍赖,抱着双臂,道,“她三番两次想要确认我的身份,明显是有诈,我就想要看看她意欲何为。”
“我看了再告诉你也可以。”
“我亲自去,省得还浪费您口舌。”
魏鸷没有打嘴仗的习惯,只觉她牙尖嘴利。
她看他不语,便暗自松气,觉得过了关,退后一步,担忧望着他背影,她想到大夫人的那些话,便昼夜难安,她本身有什么,她一清二楚,她傍着什么,可能魏府的人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