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爷不知是为着愤怒还是惧怕,上半身居然打起了摆子,哆嗦声似蚊蝇响在耳边,嗓音劈着呼呼喘气,太常寺卿孙承严看不得父亲受如此折磨,从后面人群中奔涌而出,跪在父亲身后,看了一眼年迈的父亲,可怜的妹妹,这一切始作俑者就在眼前,他愤恨闭了闭眼,“微臣来说!”
“微臣几日前出宫,遇到一个妇人求见皇后,护卫要将她驱打出去,那妇人颠三倒四,微臣听的清楚……”
众人又是惧怕又是好奇,一颗心被提到嗓子眼,大气不敢喘。
“那妇人自称魏府大夫人婢女,当年曾亲眼目睹大夫人调换所生子。”
五皇子青白着脸环视一圈,又是哪个人要污蔑于他,若是他出身有问题,则会被完全踢出夺嫡,好狠的心!他阴沉盯着大夫人,却没想到她正好抬头,两相对望,大夫人眼含热泪里面尽是怜惜。
五皇子嫌恶别开眼,好似沾染了脏乱之物。
大夫人察觉众人带着鄙夷看五皇子,咬了咬牙,走到殿正中,也跪下,“臣妇当年危难之际得皇后仁慈相救,正是虚弱迷糊之时,屋里不下数十人,臣妇要如何手眼通天能不知不觉更换。”
众人一默,心里赞同大夫人言之有理,更有生产的妇人晓得大夫人所言非虚,生产之时最是心智模糊,哪里顾得上其它。
可孙府可是五皇子亲外祖家,孙府若没得癔症,可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光景帝杀气腾腾盯着百官,声如雷霆咆哮,“一个个好大的胆子,这是当朕是死的不成!”
百官俯首告罪该死,光景帝冷呵,目光逡巡在五皇子以及魏府大夫人之间,最终阴狠下旨,“将那等妇人提入慎刑司,朕要亲自审问!”
禁军应声而去。
“不知陇西王爷可有兴趣,一同审讯。”光景帝气势威严,可没有问询的意思,面色冷峻盯着他。
“此事牵扯陇西郡主,定当查个清楚。”陇西王爷心底的不安越发严重,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漏掉。
光景帝大步流星在前走着,陇西王爷对着太后示意后随行,光景帝一离开,禁军将宫殿团团包围,俨然是要将百官围困住,真相不出任何人出不得宫殿。
今夜无月星稀,暗淡无光,四周静寂荒凉,禁军在前面开路,一路无声到慎刑司,太监维顺立时让内侍搬来一个圈椅,光景帝摆手给陇西王爷看座。
陇西王爷坐下后,看着一排禁军瞬时站在身后,心底冷哼了声,整了整袍角,紫色蟒服尊贵无比,上面蟒纹凶悍与龙纹相似,可蟒就是蟒,龙就是龙,乍一看一样,细看蟒为四爪,龙为五爪,却有着天差地别。
他抬眸与光景帝对望,当年光景帝怯懦软弱,在一众皇子中从无存在感,毫无建树,生母为五品小官之女,父皇从未想起过他,哪里又比得过他中宫嫡子,深受父皇喜爱,得父皇亲自指点,他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凭什么就他成了?
若说其中没什么猫腻,他可不信!
妇人被禁军提着进了慎刑司,还未用刑,那妇人便恐慌着说了起来,光景帝和陇西王爷坐在外面,一窗之隔,声音一清二楚的传来,光景帝周身带着肃杀,冷淡盯着陇西王爷。
“可有说的?”
光景帝一发话,禁军提剑齐刷刷出鞘,寒光凛凛,气势慑人,俱都等着光景帝下令。
陇西王爷讥讽笑了一声,到了此时,反而好整以暇往后靠去,魁梧健壮的身躯十分夯实,冷冷看着光景帝。
忽然,东边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冲天,顿时天地如白昼,浓烟冲天而起,难闻的焦味瞬时传了过来,能清晰听到那处宫女侍卫的喊叫喧嚣,还有兵器相接声。
陇西王爷看着光景帝眼眸中簇簇火苗,眉梢一挑,嘲弄道,“这便是我说的,你又如何说?”
“原来是你处心积虑,狼子野心。”光景帝竭力压制着喉间的腥甜,保持着一贯的威严,“当初你若是拥兵自重,以兵权夺位,朕只能双手送上,你既想要委曲求全的名声,远走陇西,便要忍下去,此时反抗只会论做谋逆,天下之人戳你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