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晏秋辰又要去开会写报告。
更坏的消息,夕岚也要写。
“谁让妈妈自愿代劳了呢。”识之殿堂嗡嗡道,“你抢木仓的速度是如此风驰电掣,眼神是如此闭月羞花,看得42的一愣一愣的。”
‘……风驰电掣就算了,闭月羞花是什么形容,这是可以放在一起的吗?’
或许是和小识在一块待久了,夕岚也不知不觉学会了吐槽,当然没有小识那么厉害。
‘我不想写报告……明天是休息日,难得不加班,我还想画画呢……’
他的画材都在影子里堆着呢。
“这样吧,小识帮妈妈想报告内容,妈妈直接化为无情的打字机就好啦!”
‘好啊。对了,心理评估的卷子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写?’
“对哦!妈妈你真的是天才!”
……
“防污染中心的人来找我了。”晏秋辰面无表情地说,“他们怀疑你精神状态有问题,让你休假两天去做心理辅导。”
“不是的,你听我说……”夕岚捂脸,“我是因为太困了所以不及格的,真的。”
——都是识之殿堂乱填卷子害的!
“困到在‘性别’那一栏上勾选‘草履虫是没有性别的’,同时在‘种族’那一栏选‘猫’吗?我不觉得这是犯困会导致的错误,你不如说你是故意的。”
“……是的,我是故意的。”夕岚低下头,“但他选项都放在那里了啊!”
为什么要选,因为选项就在那里。
而且说到底,能搞出这种选项的出题人,才是真的精神欠佳好吧!
“你前两天替我开木仓的事,他们也都知道。”晏秋辰揉揉太阳穴,“总之,以后不要胡闹了,不仅是在填卷子上。”
“他还有句话没有说。”识之殿堂幽幽道,“异能管理局今天上午给他打了五六个电话,都是问你是不是被虐待过有心理阴影是不是在发疯边缘。研究院也打电话过来了,问你是不是压力太大需不需要相关药品。他们甚至不愿意来问你本人,害怕地像只小地鼠。”
‘闭嘴。’夕岚在脑海中捂住识之殿堂的嘴,‘要不是你乱报答案,我也不至于只得30分!’
“……哎嘿?”没有实体所以没有嘴的识之殿堂吐了吐不存在的舌头,然后溜到脑海深处没影了。
只要我跑得够快,妈妈的埋怨就追不上我.jpg
“我可以不去做心理辅导吗?”夕岚恳求地看向晏秋辰,“我想用空闲时间画画……我觉得这样对我的心理状态更好。”
“和防污染中心说。”晏秋辰不为所动,“我只是传达消息。”
夕岚:“……”
骗人,裁决者的特权明明很高,才不是无情的传信机器。
可恶的晏先生,居然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吗?
他决定三天之内不理晏先生了,小识也不理,就让他一个人徜徉在颜料的海洋(雾)里吧。
不,还不能徜徉,他还要去诊所:)
在公立心理诊所里坐板凳时,夕岚遇到了熟悉的人。
是伊甸。
她看起来情况很不好,头发都没有了光泽,眼底有明显的黑眼圈。
古希腊的女神蒙上尘埃,落入凡间的泥泞里。
伊甸不紧不慢地从咨询室里走出来,路过夕岚时,看都没有看一眼。
“……”夕岚尽量没有去想她,与之擦肩而过,走入咨询室。
……
今天轮班的心理咨询师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穿着棕黄色调的毛衣,中长发有些许蓬松,眉眼带笑,怎么看都是一位很温和很好说话的人。
她今天受到了两个艰巨的任务,一是开导所有基地重点关照和保护的稀有治疗人员伊甸,一是弄清楚拥有虚实序列第一异能的丹青的精神状态,并尽量对症下药。
作为一位有十几年工作经验,见过无数重症人员,且与伊甸交谈过上百次的咨询师,一开始,她并不认为这是很困难的任务。
然而现实给她泼了桶冷水。
爱人离去后,伊甸的状态急转直下,完全不配合治疗了。
外貌看起来很软很乖巧的丹青,也完全不配合,整整一个小时,他不是答非所问,就是说出一些不算不正常但有病的话,比如“我知道我是人,但我很羡慕草履虫,所以想做一只不被定义的草履虫”。
完全不知道夕岚在生闷气自暴自弃(暂时)的咨询师,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话题?”咨询师保持微笑,说,“我听很多人说,丹青先生有吸引人的特质,您在基地的这段时间,有交到朋友吗?”
“……”夕岚思考了一下,少见地正常回答了,“有,基地好人很多。”
咨询师感到有希望,便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那在您心情不好的时候,您会倾向于找某位朋友倾诉,还是自己解决呢?”
“……”
他一般会听小识讲单口相声。
但他还不想把识之殿堂的存在告知他人,只能说:“大家都很累,还是不要让他们为我担心比较好。”
这是实话,人们都忙于生存和生活,连自己的事都做不完。
而且,他从未和任何人建立过深的联系,朋友也只是朋友罢了……
咨询师也能看出他的话并无作假,轻声道:“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您可以联系我,我的工作就是安抚不开心的人,可以接收一切的不愉快。”
夕岚突然想起一个枫红眼眸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