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岚他们被困在一栋写字楼里。
“喷火器的燃料用掉了。”队员说,“怎么办,外面那么多虫子,我们要等人来接吗?”
“再等会吧。”晏秋辰看着窗外,回答。
几个小时前,避难所接收到了几条来自这里的求救信号,派他们来搜寻幸存者。
夏烨也临时入队了,没想到基地居然愿意让他和他们一组,估计是知道他现在状态不佳吧。
“求救信号的发送地真的是这里吗?”他在通风管道下瞅瞅,确认管道是塞住的之后稍微放了点心。
“我们已经把整栋楼的地板都要掀开了,一个人影都没看见,我怀疑信息有误。”
“你不如怀疑这是瓮中捉鳖。”晏秋辰淡淡道。
“不,我会乌鸦嘴的,还是有误吧。”
“知道自己乌鸦嘴就不要说嘛。”小识吐槽。
夕岚听着两人一异能的混沌口相声,在办公室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趴到靠椅上。
大大的落地窗外,遮天蔽日的小虫飞舞着,有的落在窗台上,但更多的从不停歇。
虫潮爆发前,永不停歇的应该是人。
少年打了个哈欠。
啊,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好累,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困了吗?”晏秋辰放低声音,“困了就睡一会吧,等能走的时候我叫你。”
“嗯……”夕岚闭上眼睛,昏昏沉沉陷入睡眠。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坐在一片漆黑的虚无之中,手中有一捧彩色的泥沙。他将泥沙倒入虚无,沙子像有生命一样变形聚拢,绿色的成为草木,蓝色的成为天空,白色的成为建筑,红色的组成人的血肉。
他垂眸看那些沙,自己的身体却突然开始消散,从脚到手,再到头,他的一切都融化成浓稠的黑,流入彩色的沙中,成为埋藏在沙下的影。
好像有什么声音在说话。
“▇会▇ ▇这些……”
“▇▇ ▇死去……”
…………
……
“!”
突然有一股恶寒从脚跟蔓延到头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夕岚猛地惊醒。
晏秋辰坐在他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做噩梦了吗?”
夕岚摇头。
他分不清那算什么梦。
如果按照梦中自我的结局来看,那无疑是一场有关自己死亡的噩梦。但如果要看他在梦中的情绪和感受……
他没有悲伤或者害怕,只感到孤寂和虚无。
“我想抱一会儿。”夕岚张开手臂,说。
晏秋辰没有说话,只是回应了他的请求。
当身体真实地触碰到别人,夕岚心中的虚无感才稍微减轻一点。但即便如此,他的心脏依旧在为那场奇怪的梦而颤栗。
有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滑过。
“别哭。”晏秋辰抹去他的眼泪,轻声说。
“我没有在哭。”夕岚擦擦脸,“嗯……我没有想哭,可能是外分泌有点乱了。”
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待商榷。他确实没有悲伤的感觉,也没有主动的想要哭,但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就像被洋葱熏了一样。
可是他是污染物啊,污染物也会泪失禁吗?
想到这里,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我睡了多久啊,支援还没到吗?”
“你只睡了十分钟,支援还在路上。”晏秋辰说,“现在外面的虫子太多了,防护用品不够,支援需要排队。”
刚来第三基地的时候,他们还能用自制的防护服在外行走。那时外面的虫子不多,防护服加其他工具基本都能挡住。
但现在不行了。
一个基地太大,被困人员太多,总有很多幸存者早已被感染。在等待救援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体内的有翼纽虫不断繁殖成长,将他们的内脏和血肉吃空,然后羽化成成虫飞出来。
夕岚见过成虫从人体内飞出来的样子。当时,那个人以为自己获救了,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跑过来,但还没跑几步,身体就开始溃烂,双腿折断,虫群像血一样从断面涌出。
那个人很惊恐,也很茫然。他失去了痛觉,也在发现自己被寄生的时候开始失去意识和思考的能力,最终被救援队用喷火枪消杀。
类似那样的寄生体,还有很多很多,能成功消杀的只是少数。
现在,整个基地都是虫子,最大的米粒大,最小的犹如灰尘,哪怕是避难所的纱窗也防不住,所有出入人员都要经过消毒和裁决者判定。他们这些出来搜寻幸存者的,都要穿密不透风的防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