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闻棋吼完之后见众人没有回答他的,双眼几乎被怒火烧得要爆掉,他立刻怒气冲冲地从二楼冲了下来,走进厨房将阿川揪了出来。
阿川像是一只小鸡仔一般被刘闻棋拎在手中,不仅没有挣扎甚至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情变化,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应该有的心理状态。
“你说!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就这么想让我们去死吗?!”
沈鱼蹙眉,她有些不解地问道:“过四星半副本的都这个水平吗?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人。”
“所以说,他有些奇怪。”江宥辰面色有些凝重,“月亮乐园瞬息万变,不知道触碰了什么东西就会变得不像是自己,所以我们很难去界定,除非去问一下他的队友,将他今天一整天的行动都知道得非常的详细,再一个一个地去排除。”
沈鱼说:“我在上一个副本之中也这么干过,但是细节这种东西太容易忽略了,而且也非常容易致命。”
陆笙背着背包从门外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院子里的闹剧,看着刘闻棋将阿川甩在地上,然后上前将他拦了下来。
“没有必要,如果你看过村口的‘入村须知’,你就不会将气撒在一个小女孩身上了。”
沈鱼挑了一下眉毛,神情有些惊讶地看着陆笙,对于后者举动,沈鱼有些费解,她一直认为陆笙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而且爱管闲事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陆笙看着面前暴怒的男人,转身将阿川扶了起来,并从口袋里摸了一块黑色的石头递给了她。
阿川看了一眼陆笙递过来的黑色石头,默不作声地接了过来,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灰尘,看着刘闻棋面无表情地说:“你今晚就要死了。”
沈鱼突然觉得自己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抖动,她将手放进口袋中却发现原本如同死物一般的四角铃铛正在以一种非常奇怪的频率颤动着,像是心跳声一般。
沈鱼立刻将目光放到了阿川手中的黑色石头上,打眼一看那块黑色石头跟寂静之岛的陨石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按照先例来看,在这块黑色石头的旁边应该还有一样东西。
刘闻棋神情一愣,随即怒吼一声,不顾周围人的劝阻直接冲了过去,仿佛准备在死之前要拉一个垫背的人。
沈鱼见状从系统背包里直接取了朏朏之刃出来,刀尖一挑直接对上了刘闻棋,“退后,你如果想死我没有任何意见,如果你想杀死NPC而导致第一晚就全军覆没的话,我的意见可就大了。”
刘闻棋看着面前冰冷雪白的刀尖,冲上头顶的怒火逐渐消停了下来,他神情恶毒地看着沈鱼,感受着因为刚才的暴怒而激烈跳动的心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鱼收了长刀,“我只是在提醒你,毕竟有些副本杀了NPC会引来系统的报复,你如果不想死就去找活下去的办法,而不是在这里跟一个NPC浪费时间。”
刘闻棋磨了磨自己的牙齿,接着他呲牙看向沈鱼,“你知道我的天赋是什么吗?敢出来挡我的你还是第一个,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地那个人。”
沈鱼勾唇一笑,“是吗?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沈鱼说完并不急着做出攻击的姿态,反而将刀往前一推,“来。”
刘闻棋看了一眼沈鱼手中的刀,“你是攻击系的天赋?”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一个魁梧的男人从二楼走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沈鱼,随后又看了一眼刘闻棋,“我觉得她说的很对,确实有过因为杀NPC而得到系统报复的,而且你杀她一个也未必能逃避死亡,与其在这里无谓的斗争,不如想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看看自己是否违背了规则。”
沈鱼双眼一眯,她认得这个男人,这是旅游团的导游,至于是哪路的神仙,她就不清楚了。
刘闻棋脖子一缩,脸色顿时变得灰白,然后迅速离开了院子。
男人转身看向沈鱼,先是面无表情地盯了她片刻,随即嗤笑了一声,他伸手搭上了沈鱼的肩膀,“一个平平无奇的天赋,我以为是什么稀缺型的呢,居然敢这么叫嚣,你是哪家公会的成员,还是什么闲散人士?哼,狗仗人势的东西。”
沈鱼觉得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男人正在悄无声息地给她一个教训,只因为她出头打了男人家的狗,所以主人现在出来护短了。
“叫嚣?你哪只眼睛看我叫了?难道不是只有狗才会仗人势吗?我又不是狗,看你这么嚣张,肯定你是啦,跟我说说你背后的人?”
沈鱼咬了咬牙,硬是没吭一声,片刻后才看着男人的双眼嘲讽道。
男人哼笑了几声,“你应该是新人吧,而且还是不怕死的那种,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来月亮乐园除了要提防这里的怪物,还要提防着人吗?不要去惹你惹不起的人。”
“哈?”
沈鱼神情惊讶地看着男人,“你是什么活在封建社会里的垃圾,还要给我灌输向权贵低头的思想,下一秒就会死的地方,还要搞这套阶级问题,你脑子秀逗了吧。”
沈鱼的话音一落,四周顿时想起不少窃笑声。
男人顿时觉得失了脸面,但是又不好恼羞成怒地朝沈鱼发作,只好冷哼一声之后愤愤地离开。
陆笙说:“你很狂,又莽又狂。”
沈鱼不以为意地说:“这算狂什么?难道这种地方还有什么土皇帝?还要搞什么阶级统治?比比谁更高贵,奴性大发了吧,人人平等好不好?”
陆笙说:“这不一样,你很有可能会被他们报复。”
沈鱼撇了撇嘴说:“不怕呢,我会打电话报警告诉警察叔叔,这里有□□/组织呢。”
陆笙面无表情地说:“藏愚守拙不会吗?在这里不要给别人惹麻烦,如果自己想死就死一边去,不要连累队伍里的人。”
沈鱼幽幽地叹了一声,“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不是你先出头的吗?要不是你突然冲出来,惹得人要揍你,我才不会出手呢。师兄,我人还怪好的吧?”
“我并不觉得。”
陆笙说完后便背着背包回了房间。
阿川盯着沈鱼看了一会,然后上前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后背。
“怎么了?”
阿川伸手将手中的黑色石块递给了沈鱼,“这个给你。”
沈鱼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这块黑色的石块,它也不单纯的是个石块,更像是一块晶体,更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水晶,各个角度都能折射光芒,跟寂静之岛的那块陨石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为什么要给我。”
阿川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指了指厨房门口,随后便一言不发地回了厨房继续做饭。
沈鱼一脸疑惑地捏了捏手中的晶体,然后递到了江宥辰的面前,“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
“系统有给你提示吗?”江宥辰垂眸看了一眼那块晶体,“如果没有你可以去问问何箐,毕竟这是他带回来的东西。不过,我还是想劝告你一件事,不要离何箐太近,我从来没有见过跟NPC走得这么近的玩家。”
“是吗?”沈鱼眉心一蹙,略微有些不悦地看着江宥辰,“我在现实生活中认识他,感觉他人还不错,大概脑子有点问题,时而犯病时而正常。”
“嗯,你自己判断就好。”
晚饭时间,阿川并没有再跟众人玩什么概率游戏,而是让大家轻轻松松地吃上了饭。
只不过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凝重,今天所有人都重新去过了村口,在那颗大槐树下从算命先生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死因,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脖颈上悬着一把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要了他们的命。
沈鱼照例只吃着竹筐里的干面包,如果觉得一条面包没有饱,她还会再干咽一些馒头。
刘闻棋缩在板凳上,根本没有心思去吃桌上的饭菜,他的身体正在细微地抖动着,连同双唇也开始泛起了白色,他不断地咬着自己的指甲,双眼之中带着一丝死亡之前的狂癫。
李玫见状伸手拿了一只包子放在了刘闻棋面前的盘子了,“你先吃一点吧,别太紧张了。”
刘闻棋看了一眼手中的包子,又抬眸去看李玫,片刻后他将盘子连同其中的包子打翻在地,“吃吃吃,什么时候了,我还有心思吃饭。马上就要天黑了,你知不知道?马上就要天黑了,天黑我就会死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为什么会死,我明明没有违反规则啊,我在按照规则办事啊。”
刘闻棋疯疯癫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重新缩回了板凳里,“我明明没有违反规则啊,我明明没有违反规则啊。”
接着,刘闻棋双眸一亮,双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色,他面色大喜地拍桌而起,“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算命的,一定是那个算命的,他给我们下了诅咒,下了诅咒的人就会死,只要杀了那个算命的,我们就安全了,只要杀了那个算命的!”
刘闻棋越想觉得自己的方向越对,于是他絮絮叨叨地往门口走去,准备去村口的大槐树下杀了那个算命先生。
男人面色一寒,他将手中的馒头扔回了竹筐里,大喊道:“拦住他!”
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提着一盏灯笼出现在村中雾蒙蒙的路上,一提昏黄的油纸灯笼由远而近,伴随着仿佛敲在人头骨上的梆子声。
沈鱼拉住了想要出门查看的顾念,“等等,似乎有些不对劲,先看看再说,你没有察觉到危险吗?”
顾念有些不解地看着沈鱼,随后轻微地摇了摇头。
“嘿!打更的!我问你,村子里算命的在哪?”
打更的是一个年纪非常大的老人,留着花白的山羊胡,他颤巍巍地抬起头看着刘闻棋,“你说什么?老汉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灵光了。”
刘闻棋见打更的一副慢吞吞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而且村子里的路灯稀少,附近只有青年旅社门口一盏白炽灯,瓦数小的根本找不清一米远的位置。
刘闻棋劈手躲过打更人手中的灯笼,正准备举起来的时候,他面色一白,大喊一声,“鬼啊!”
接着,灯笼的火势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大了起来,仿佛刘闻棋身上有引燃的东西,火势迅速吞噬了灯笼的竹壳,顺着竹竿将刘闻棋吞噬。
硕大的火势见风就长,无论刘闻棋怎么拍打怎么吼叫,那火势仿佛有生命一般瞬间将他吞噬。
“救我啊,救我啊,你们救我啊!”
刘闻棋被火烧得在地上打滚,皮肉都被烧掉了大半,被火烧得黑焦,簌簌地往下掉着,然后露出其中鲜红的里肉,以及浓稠的组织液和鲜血。
一股蛋白质被烧焦的臭味顿时从刘闻棋身上冒了出来。
李玫这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她迅速从院中的水井里打水然后浇在刘闻棋的身上。
等刘闻棋身上的火被浇灭,他整个人也没了气息,原本壮硕的一个男人,被烧得只剩了一副骨头架子,零零碎碎的肉还悉数地挂在上面。
闫民顿时吓得跌倒在地,他看着刘闻棋焦黑的身体,颤着声音说:“他......他死了,他被火烧死了,算命的就说他会被火烧死......他真的被火烧死了......我们都会死,我们都会死,我会被枪杀......”
沈鱼一惊,她立刻扫视了一眼四周,顺便数了数周围的玩家,加上躺在地上的刘闻棋确实是二十四人无误,根本没有顾念说的多出来的那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