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另一面，顾池然看到江非狠厉的眼神，那是他从来没有在江非身上见到过的神情。

他印象里的江非好像永远都是卑微的，又如同一个机器人般。虽然口口声声说着爱他，但是又不见丝毫爱意。

江非确实变了好多，顾池然不得不承认。

宋时蔚一直在默默观察着顾池然的神态变化，他很少会打听这些风流事，也并不知道林子叶和顾池然之间发生的那些事。

见顾池然不说，也就没有问。

*

一整个下午，胡明江都没有再找江非的麻烦，安安静静在自己座位上办公。

江非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水果糖，剥开塞进嘴里，甜味瞬间在舌尖溢开。

吃糖的习惯，还是在孤儿院留下的。每个表现好的孩子，都可以获得一颗水果糖。

即使是最便宜的那种水果糖，江非也依旧视如珍宝。糖纸丢入垃圾桶，江非准备下班。

陆耀说会来接他。

听说是为了庆祝江非重回“单身”，特意给他举办的单身派对，甚至还邀请了好多帅哥美女。

下午五点，一辆奔驰准时停在了公司大门，落下车窗，一个戴个墨镜的青年探出车窗，向江非招手。

帅气的模样无比打眼，惹得公司众人频频回头。

江非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捂着自己脑袋坐上副驾，一关车门，对着陆耀就是一顿暴打：“不是让你去后门接我吗！！”

“哎——你打我作甚？我这是在宣誓主权，要是下次还有人敢欺负你，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陆耀把墨镜摘下来一点直直地盯向江非，一反平日的嬉皮笑脸，厉声道：“江非，不要委屈自己。”

看着陆耀难得严肃的样子，江非瞬间就绷不住一下子就笑出来了，“行行行，不会有人再欺负我。”

听到了想要的回答，陆耀便踩动油门，黑色的奔驰飞速地冲了出去。

节奏感欢快的音乐在车厢内想起，陆耀的食指放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

灯红酒绿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如潮水。黑色的奔驰，停在了一家恢宏大气的会所的门前。

陆耀随手把车钥匙甩给了会所的停车的服务员，搭着江非的肩膀就往里走。

包厢中，朱梓淇独自一人在唱着苦情歌，头顶闪烁的彩色灯光洒在他的脸上。

江非：……怎么大家都是这种风格的吗？

见到陆耀时，江非好像从朱梓淇眼中看到了难掩的悲伤，却又很开心地看着陆耀的到来。

真是一个矛盾体。

“听说你给我准备了惊喜？”江非对着脑干缺失的陆耀说。

陆耀点点头，摘下墨镜，对着门口的服务员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推开，在两人震惊的眼神中，走进三个美少男。

江非想到，这本书中陆耀的人设就是花花公子，从小就混迹在众多俊男美女之中。而朱梓淇则是不喜这种烟雾缭绕的场合，他非常洁身自好。

看啊，道德标兵VS浪荡子，多么带感的设定。

江非舔舔嘴唇，默默地关注着这二人的互动。

朱梓淇看陆耀这么轻车熟路地喊陪酒男，顿时黑了脸。但是他又不想坏了此时的气氛只能忍着不爽，大口灌进一杯威士忌。

只是酒精上头，见陆耀身边围着那么多莺莺燕燕，他的眼神晦暗不明，脸色难看地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

不需多时，另外那两人都喝嗨了，毫无素质地抢着麦，发出难以入耳的旋律。

茶几上的酒瓶倒了一半，江非瘫倒在陆耀身上。

朱梓淇无情地把江非从陆耀身上拨开，甩在一边，让陆耀可以舒服地躺在自己腿上。

江非：“……”

感觉到自己胃液的翻涌，江非解开两颗衬衫扣子，露出泛红的脖颈。他费力地朝一个长相稚嫩的小男生挥手，示意让他扶自己起来。

高中生模样的男生陪着江非走出包厢，让江非浑浑噩噩的脑袋清晰了不少。两人踉踉跄跄地在金碧辉煌的走廊里环绕。

根据小男生的指引，江非上完厕所，返回包厢。

这一路上，无处不在环绕着撕心裂肺的歌声。到了包厢门口，江非刚打开门，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江非？”

迷迷糊糊地转身，被酒精迷惑的大脑足足反应了两秒，随即嗡的一声，仿佛炸开了一朵烟花。

“池然……”

江非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若有若无的汗珠却顺着脸颊流下来。

见对方不语，江非又说：“池然……你怎么在这里呀……”

顾池然死死盯着江非，见江非脸颊泛红，睫毛上还沾着小水珠，呼出来的气体还残留着香甜的酒精味。

而江非的边上则还有一位高中生般的少年，少年的眼神迷离，显然也喝了不少酒。

看着两人紧贴的身影，顾池然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不爽，森冷的气息流露出来。他的声音变得低哑，冷冷地说：“江非，你记得你昨天说过什么吗？”

你说你爱我……

然后今天就来这里找……

顾池然蓦地低头笑了，漆黑的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

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居然会相信江非这个骗子的话。

江非被这一笑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又马上意识到，我到底在慌什么？我正大光明地出来玩，碍着他哪儿了？

刚准备反驳，就见顾池然撞开自己的肩膀，往外面走去。

高大的身影冷意凛然。

说实话，江非此时还是懵懵的。他知道顾池然讨厌他，但也不至于看到他就会这么生气吧？

等待顾池然走后，江非才注意到门口的另一人。

只见对方脸色苍白，双目微颤，连嘴唇都是青白色的，嘟囔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也……”

你明明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