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非是在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中转醒的,眼睛缓缓睁开,意识渐渐升起,入目即是一片精悍的胸膛,仰望上去一个突起的喉结展现在他眼前。
面前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双臂紧紧箍着江非的腰,口中还在喃喃着“别怕,我锁门了”。
这句话对还是睡意朦胧的江非很有说服力,于是在顾池然声音落下的时候,他便头顶着对方的胸脯再次入睡。
搔搔痒痒的头发就仿佛穿透了他的心脏,酥麻的,兴奋的……
果不其然,敲门声停止了。
几分钟之后,一阵脚步声再度袭来,伴随着是一大串钥匙碰撞的“叮铃”声,门把手也不争气的发出刺啦的声音。
顾池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这些动静会如此之响。电光火石间,他睁开眼猛地一把被子拉到脖子处,只是被子中两个大男人的身型还是过于突出了。
护士长把门推开:“锁什么门啊,你知不知道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很难第一时————”
“哐当”一声,一大串钥匙掉落在地上,江非被这一动静吓得立马坐直身子,做好了逃难的准备。
护士长红着脸:“你、他、你们——”
在江非停滞的思绪中,护士长一脸不可置信的夺门而出,就好像见到了什么案发场地但又害怕自己被当成嫌疑人。
江非:“你不是说锁门了吗?”
顾池然把他的小狗睡衣挪正,遮住了白皙的肩膀,缓缓道:“我真的锁门了,但是他有钥匙。”
“……”
就不该相信你的鬼话!
江非红着耳廓一把拍开顾池然的手,磕磕绊绊地下床洗漱。
拉开窗帘,黄色的银杏仿佛霸占了整座城市,天气日渐变冷,江非今天难得的戴上了帽子。
马路上车辆汇集成河流,轮椅压在了医院门口的银杏叶上。
江非在顾池然后面推着他,手里还握着一瓶牛奶。
“我觉得以现在可以提前进入养老环节了。”江非低头看了眼顾池然漆黑的发顶。
一声轻笑,顾池然慢悠悠地说:“如果是和你一起养老,那也挺好的。”
“……”
空气中仿佛沾满了粘稠的糖果,阳光落在两人身上让江非不自觉噤声了许久,许久待心头那股异样的感觉消失后,江非才重新开口:“我怕是没有这种荣幸。”
顾池然轻笑两声,半响才挤出一声:“嗯。”
良久,一个女生的声音在江非身后不远处响起:“江非?”
“宗蓝!”江非转过身,徒留顾池然一个人面向着医院大门。
顾池然:“……”
江非看着他手里拿着几盒药片:“身体不舒服吗?”
宗蓝走近两步,眼下的黑眼圈可怖的惊人:“也不是,就是最近失眠很严重而已。”
“失眠?”
“哎,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就是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宗蓝揉了揉太阳穴,“可能就是期末周,太焦虑了,所以把知识点忘记了。”
江非噎了一口气,差点以为宗蓝还记得俞舒的事情。
江非思绪一转:“期末考?”
“是啊,下周五开考,那门高等数学。”
没有上过几门课的江非:“……”
恰在此时,宗蓝看见了江非身后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背影,她眼尾扫过一丝担忧,“请问这是家父吗,我听沈嘉晖说你这段时间一直没来上课都是为了照顾生病的父亲,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江非的脸仿佛就要拧成麻花了,而宗蓝全然不知,“哎,要是任课老师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对你的平时分这么克扣了。”
轮椅上的人暗暗使劲,好像想出力让自己转过身来,奈何江非死死按着他,“呃——其实——沈嘉晖说得对!我父亲刚从ICU里出来,这不是带他出来透透气吗。”
江非打着哈哈,挡住了宗蓝看向顾池然的视线,正欲再说什么宗蓝的手机突然响了,接电话的同时和江非两人招收离开。
江非松了一口气,转回身看见顾池然阴沉着脸,没忍住笑出了声,“为了我期末不挂科,你就勉为其难当我一次爸爸,下次可没有这个便宜让你占了。”
原本脸上还乌云密布的顾池然听到江非说出这句话,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只简单地回了一句“嗯”。
两人回了病房,江非绕着顾池然走了一圈,感觉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便开始收拾衣服。
顾池然坐在轮椅上,头顶着一束透窗而过的阳光,看着江非背上自己的包,眼皮跳了一下:“你要走?”
江非果断:“是啊。”
顾池然:“……但是我的肚子还疼着,可能还没有办法……”
江非颠了颠自己包,漫不经心地说:“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我可以理解恢复起来还是比较慢的,所以我给你请了一个保姆,经验丰富,包你满意。”
欢乐的电话铃声响起,如同江非此刻的心情一样,他接起电话,当着顾池然的面说:“嗯嗯嗯……我就快出发了……好的好的……等我……”
顾池然下颌线冷淡地绷着:“你打算去哪里?”
江非微笑:“年轻人的事少管,再见。”
“砰”的一声,病房门被不留余力地重重关上了,窗外的凉风吹起顾池然细碎的刘海,他眼皮直跳,眼里全是疯狂。
锋冷的眸光落到手机屏幕上,上面显示着顾池然刚刚发出去几个字:“跟紧他。”
不一会儿,门口又传来一阵敲门声,顾池然冷冷地说:“请进。”
他以为会是营销部门的王经理照常来给他汇报工作,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青年,看上去比江非大不了多少。
青年谨慎地探进半个头,小心翼翼地说:“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是顾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