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
张胜有苦难言。
燕闻屿看着发疯的齐晗,解围道:“太子称病不见外臣,就连文书也堆在案桌上看也不看,如今责怪起张大人来倒是中气十足。”
齐晗:“你!”
燕闻屿打断道:“三万赤燕军,什么时候可以到青州?”
张胜感激地看了一眼燕闻屿,连忙附和道:“是啊殿下,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城外的叛军,拿回青州丢失的城池。敢问那三万赤燕军,何时能抵达碧廊城?”
提起正事,齐晗勉强平复下情绪,回答:“孤多日前就下令调兵了,如今算来大约还有五日。”
张胜为难道:“还有五日啊……”
五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知道期间又会有多少人投靠叛军。
齐晗看出张胜的顾虑,思索片刻后追问道:“碧廊城内叛逃军士的家眷,可还留在城中?”
听齐晗突然提起这个,燕闻屿的眉头皱了皱。
张胜不明所以,下意识回答:“应该有部分人还是在碧廊城内的。”
齐晗冷声吩咐道:“查户籍,把那些叛军家眷都抓来,选一部分吊死在城墙上杀鸡儆猴!孤看还有谁敢以身试法,辱我大襄军威!”
张胜:“……”
齐晗话音刚落,连0113都听不下去了,小声吐槽道:“好狠。”
燕闻屿也跟着在心底骂了句“蠢货”,评价道:“这失民心的做法当真是和齐樾一脉相承。”
另一边的张胜终于从齐晗惊天动地的话中回过神来,连忙跪下求情道:“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齐晗反问:“为何不可?”
燕闻屿开口道:“大襄建国百年,崇尚儒学,以‘仁’为本。仁政乃治国之基,失去民心,国将不国。纵然军士叛逃有大罪,但祸不及亲属,家眷无辜,以其死来警示他人,与滥杀无辜有何异处?”
张胜一边听着燕闻屿的话一边点头,接着道:“况且此等严酷手段极易激起民怒,下官忧虑他们的无辜牺牲可能促使青州城内人心涌动,乃至铤而走险,加入……”张胜无声一叹,没有进一步说下去。
燕闻屿继续道:“再者军队之中,未叛之兵目睹同僚家眷的惨状,亦会心寒齿冷,对朝廷的信任与忠诚不复曾今,叛军也一定会借此机会大收人心。长期以往,民心不再,军心不再。”
齐晗:“……”
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诫,齐晗直接气笑了:“所以依张大人和少师之见,孤对他们是想杀也杀不得了。”
张胜正擦着额头上的汗,便听燕闻屿掷地有声的回答:“是,杀不得。”
张胜:“……”
张胜第无数次在心底感叹少师的大胆,道:“太子殿下,百姓叛逃,原本就是为赋税所压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百姓所求不过家中有粟米,秋后有余粮。他们本就是大襄的子民,若能劝降,何必打杀?”
齐晗:“劝降?”
“正是,”张胜颔首道“下官不过一小小的刺史,不敢向百姓许减税之诺。但殿下您不同,您贵为太子,是一国储君,若能以口舌为刃,不费一兵一卒就平定西北之乱,那便是民心所向,届时必定万古流芳!”语罢,张胜俯下上半身以头抵地,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张胜一番高论彻底将齐晗架了起来,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无意间视线一转,突然看到站在一侧的燕闻屿正在淡然地整理自己的袖口。
刹那间,福至心灵。
齐晗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孤尚在病中,不便舟车劳顿。”
张胜连忙道:“殿下说笑了,您万金之躯,若当真要谈判,也该是叛军首领前来面……”
齐晗不耐烦地打断了张胜的话:“大襄子民崇尚佛理,想必青州子民也不例外。少师身为国师之徒,自小在浮屠塔长大,孤眼下就把这个重任交予给你,如何?”
张胜:“……”
燕闻屿淡淡掀开眼皮看向坐在床上的齐晗。
齐晗皮笑肉不笑地回望着燕闻屿,缓声道:“毕竟从碧廊城外的刺杀来看,叛军是舍不得杀少师的。”
齐晗话语间阴阳怪气说的是哪一件事情,在场几人无一不懂。
燕闻屿的唇角微微上扬,他的目光与齐晗的直直对上,半晌后轻抬手臂行了个看不出样子的礼,头也不低地开口道:“臣,领命。”
与此同时,0113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瞌睡了递枕头,大蠢蛋蠢到极致也是有好处的。”
0113话音刚落,燕闻屿已经回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齐晗的寝室,在心里默回道:“走吧,正好趁此机会让我们会会那位真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