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江潮的眼眸一暗,不再追问,“我就问问……不是看病么,请吧。”
他伸出细瘦的右腕,一道道青筋盘旋在肌肤之上。
林夕眠为他诊断。
脉象平稳,依旧是健康无比。
江潮笑道:“我感觉身体好多了,多谢姑娘。”
“不必客气。”
她要怎么开口?
真诚是人生最高的美德。直接说“其实我是穿越来的,和崔鹤帆一样”?她和江潮才认识几天,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啊。
林夕眠不想暴露穿越者的身份。
一来,明哲保身,谁晓得随意掉马会带来什么祸患;二来,林夕月会伤心的。对一个姐姐来说,妹妹心性大变总好过她已经死去。
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和江潮确认身份。
*
一出门,瞧见老七举起桃木食盒朝她招手。原来林夕月送来了一盒桃花酥,说是她爱吃的。
林夕眠道:“阿姐呢?”
老七道:“送完东西便走了。本想留夕月姑娘坐坐,她说家中还有事忙。”
家中宽裕不少,还有什么事要忙……阿姐真是闲不下来,应该好好享受的嘛。
林夕眠打开食盒,一股桃花香味儿扑鼻而来。她咽了一口唾沫,叹道:“好香!”
四四方方的糕点,小巧玲珑。
她拿起一块放入口中,糕点甜丝丝的,口感酥软无比,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甜甜糯糯。
林夕眠给老七拿了几块。
“老爷和夫人外出,江少爷呢?他吃不吃这个?”
老七咬着点心,摆摆手道:“少爷嗜辣,不爱吃甜食。这几日养病,饮食忌辛辣,他嘴上不说,心里指定不高兴呢。”
林夕月的手艺实在太棒了,任何食物在她手中都会展现极致的美味。
难怪师父谢老怪总想着她的猪肘子,油而不腻,一吃就是十几个。说起来,师父已经许久不回桃源镇了……
“抽空回去瞧瞧,家里人时时刻刻挂念着你呢。”
她颔首,心底正打算去看看林夕月。
老七继续补充道:“你的姐姐,还有你的夫君……”
林夕眠敏锐地抓住关键词,眉头紧蹙:“夫君?什么夫君?”
老七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嘴里含着点心嘿嘿笑。
“你和他的事我听说了。他来过府上几次,找夫人借钱做生意。夫人晓得你们二人的关系,便许他不必还了……林姑娘啊,你们二人好好过日子,夫妻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林夕眠反应过来,大叫道:“葛章?!夫人给他钱了?给他做什么?”
她尖锐的喊叫让老七一惊,老七无措地道:“他不是你往后的相公么,这事儿桃源镇的人都晓得……”
“不是!!我已经退婚了!”
“这……”老七挠挠头,一时拿不定主意。
“是何时的事?怎么如今才告诉我?”
“昨日的事。我瞧着葛章情真意切,说是吵架罢了,让我们瞒着,意思是等你气消了,再来哄哄你。”
“夫人给了他多少银两,我去要回来!”
“这我也不清楚。”
“我去去就回!”
林夕眠正欲离开,望了一眼尚未吃完的食盒,顺手抓了几块点心塞入口中,边吃边骂道:“混蛋!”
*
葛章的住所是桃源镇上少见的茅草屋,屋顶破了大窟窿,他没心思修理。冬日风若是大些,便吹得茅草柳絮一般随风飘扬。
她望着紧闭的木门。木材粗劣,大门的下方有一个巴掌大的洞,恐怕连蛇虫也能往屋中去。
透过门上大洞,隐约见一个人影躺在木板床上。
“懒鬼,还没起来……”
葛家一穷二白,毫不夸张地说,盗贼也不愿光顾。葛章一直没有给窗子上锁的习惯,只是虚掩。
林夕眠推开窗子,阳光射入阴暗的草屋。她顺着敞开的纸窗,利索地翻入屋中。
“起来!”
草屋面积不大,只摆放一张木床,显得格外空荡。葛章盖着单薄的麻布被条,在床榻上缩成一团。披头散发,眉眼憔悴,眼下的乌青仿佛一块煤炭。
“阿眠,阿眠……”葛章听见动静,含含糊糊地喊了几句。
葛章迷蒙的眼神一点点明晰,他低低道:“阿眠,我真的错了,你别再生我的气了……”许是刚刚清醒,他的嗓音沙哑如鸦雀。
“我懒得同你说这些。”林夕眠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她厉声道:“钱呢?你找江府借的钱呢?在哪儿?”
葛章充耳不闻,直冲她傻笑。
“我问你话呢,软饭男!”林夕眠攥紧拳头,忍住打他的冲动。
“阿眠,你瞧瞧这是什么……”
葛章语毕从怀中摸出一个闪亮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