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眠抬眼望去,紫檀木牌匾上镌刻五个正楷字体“九天玄女寺”。寺庙香火缭绕,来往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踏入门内,寺院古树参天,花香扑鼻。青石板被求神拜佛者日日踩踏,早已光滑如明镜。正中央立一尊玄女金像,面容庄严高贵。蒲团前跪着人,香火味儿弥漫天地间。
按本地的习俗,把心愿书写在木牌上,再将木牌挂在许愿树上,挂得越高越好。
林夕眠写“回家”,她光明正大地去瞄江潮的木牌。
江潮写的是“一起回家”。
枝叶亭亭如盖,阳光由缝隙而下,青石板上光影斑斑。
江潮个子比林夕眠高些,便接过她的牌子,顺手替她挂上。两张木牌紧紧贴着,一阵风吹过,尾部红色流苏随风飘扬。
寺院里人来人往,香炉的香火不断,烟雾在空气中聚散。
角落里一棵桃花树下,桌边坐着一位老者。背后的木杆挂满符纸,是喜庆的大红色,书写“万事如意”“财源滚滚”“步步高升”一类的祝福语。
他的面前摆放一个桃木匣子,雕刻精美的花纹。
江潮道:“老板,这是做什么的?”
老者道:“小少爷,您从后边的竹竿上挑一个喜欢的符纸,大声说出来,把手放入匣子里头摸,保准儿得到所想。”
江潮立马来了兴致,递给老人一锭银子:“钱不用找。我要‘万事如意’。”
“好嘞,请吧。”
江潮将手往木匣子探,随手摸出一张大红符纸,带着淡淡的香灰味儿。他一瞧,果真写着“万事如意”四字,脸上笑容更甚。
他向林夕眠展示那张符纸。
“好神奇!你也试试。”
“是假的,”林夕眠附在他耳旁,小声道,“木匣子底下有一个机关。”
“啊?”
“祝福语来来回回就那么八个,这匣子有八个隔层。你说‘万事如意’的时候,他已经按下暗格的机关了。那一层的符纸只有‘万事如意’,管你摸哪一张都是它。”
林夕眠拍拍他的肩膀,揶揄道:“你的机关论白看喽。”
江潮把符纸收起放好,模样有些失落,道:“我真以为其中有什么怪力乱神的现象呢。原来是耍我。”
嘴上如此说,他们不妨碍老板生意,去屋内拜佛烧香。毕竟人们大多知道里面的把戏,只是来寻个好兆头。
林夕眠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对金像磕了三个响头,把手中的佛香插在香炉中。
江潮拜过佛,领着她往庙宇深处走,好奇道:“这庙是新建的吧?佛像干净得要命,壁上连刮痕都不多。时间不长,竟然这么受欢迎。”
“是啊。”
林夕眠眯了眯眼。她记得在十年前,镇上的庙宇并不多见。
因为桃源镇周边坐落着另一座小镇,名曰“金人”。那里曾经挖出过数十尊金像,人们以为是个极好的兆头,广建庙宇,引得周围的百姓都来参拜。
后来也不知怎的没落了,还传出了闹鬼的传闻,镇子都搬空了。
路过庭院的铺子时,林夕眠买了几支金钗和红绳手链,准备送姐姐一份。她让商贩包裹好,一旁的江潮主动提出替她拿着。
踏出庙宇,江潮带着她去后山,“我做了‘旅游攻略’,山上好玩的。”
她发现自己和江潮十分投缘。除了穿越这个史无前例的缘分,两人趣味相投,光一部电影、几首歌曲都能聊半天。
松柏苍青,微风徐徐,二人并排在山间漫步。
江潮墨色长袍上的烫金云纹熠熠生辉,高高竖起的马尾随他的步伐摇晃。他的语调疏朗,谈吐幽默,林夕眠忍不住捂着肚子笑起来,欢快的笑声银铃一般悦耳,响彻山林。
江潮道:“走吧,该回家了,还挺有意思的。闲着也是闲着,以后可以常出来逛逛。”
“嗯。”
和江潮一同出来玩耍,凡事由他掏钱,买的东西他拎着拿着,林夕眠自然乐意。
接下来的几日平静度过。白日里她待在江府,有时和江潮一道出门游玩。桃源镇四面环山,风景秀丽,两人结伴同行,将整个镇子周游一遍,好不愉快。
林夕眠也会抽空回家陪伴林夕月。姐姐挑选的宅子是镇上李家的田舍,地方不大,清净宁人。
林夕眠付了银子拿到地契,差人将家具搬入新屋,上上下下打点一遍。林夕月住进新屋,身上换了一件月白色绣花襦裙,头顶金饰璀璨夺目,脸上笑容依旧宁和温情。
原身看见也该安心了。
倘若无法离开这个武侠世界,如此生活也未尝不可。
三日后,老七买到了崔鹤帆的笔记。
他乐呵地把纸张铺在檀木桌上,灰白的眉连成一条线,道:“少爷,笔记给你整理好了,许多呢。你慢慢看,日后定能成为武林机关高手!”
“谢谢叔。”
待老七出门,江潮抽出半数放入林夕眠怀中,“夕眠,这么多就交给你了。我们各看一半,节省时间,就当在做英语阅读理解。”
“没问题。”
夜里皎月如霜,蟋蟀低吟,她打着哈欠倚在榻上看书。目前看来穿越者前辈十分有毅力,他的日记记录得一丝不苟。林夕眠一张张看下去,没什么收获。
翌日,林夕眠刚刚起床,梳洗完毕。
桃花飘香,新日从东方升起,朝阳普照下远远瞧见一个身影向自己奔来。那人一身玄色长袍,神采奕奕。
“夕眠,好消息,”江潮晃晃手中的白纸黑字,不卖关子,直接道,“我知道如何回到现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