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如遭雷劈,“什么?!”
男孩肯定道:“是的,关于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么多,赶紧离开那家客栈吧。”他约莫十岁,却有着超脱年龄的沉稳。
林夕眠拉回要从长凳上跳起来的江潮,微笑道:“谢谢你的提醒。”
还有很多未解谜团,不能冲动。
“不客气。”
林夕眠道:“那我们能问你几个其他方面的问题吗?”
男孩的语调很平淡,“可以的,只要我知道,都可以告诉你。”
“你叫什么名字?”林夕眠决定从简单的问话套近乎。身旁的江潮紧锁眉头,一言不发。
“我姓王,叫王继。”
将心比心,林夕眠如实相告,“你好,我叫林夕眠,他叫江潮。我们途经金人镇,不巧碰上大雾,迷路了。”
林夕眠继续问:“你的眼睛似乎很好呢。那么大的雾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你却一眼望见了我们。”
“嗯,自从被六神诅咒以后,金人镇经常起雾,白茫茫一片。也许是我习惯了,又或许是天生如此,在雾里看得比常人更清楚。”
“你刚才说,‘被六神诅咒’以后?”林夕眠敏锐地记起,王继的祖母也说过类似的话。
“是的,大概十年前。那时候我刚出世,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你们可以问我的祖母,她去菜园里摘韭菜了……不要把我泄露秘密的事告诉她,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无辜死去。”
“好,我听你的祖母说,这几天是祭拜六神的大日子?”
“是的,一般是三天,所以这几天雾气一直凝聚不散。”
“六神的诅咒只是起雾吗?”
“不止,若是大雾出行,你又对神灵不敬,便会横死在大街上。这类横死的尸体,有外来的有本地的,金人帮的人会拉去后山的乱葬岗。”
林夕眠回忆起昨夜的情形,虽然药人的目标不是他们,但吹箫者绝对不简单,“昨夜,你有看见什么,或者听见什么吗?”
“有的,从小到大,每逢起雾,我就经常看见新娘坐着花轿出嫁。祖母总说是我看错了,根本没有哪家娶亲。昨晚亦是如此。”
“你清楚地看见新娘了吗?”
昨夜只有箫声,若是新娘出嫁,应该吹着唢呐打着锣鼓吧。
“没有。我虽然能隔着迷雾看清人与事物,但只能看个大概,就好像……”王继随手拿过箩筐里编织的洁白轻纱,“就好像隔了一层纱。”
“那你怎么知道是新娘坐花轿出嫁呢?”
“嗯,好吧,其实我并不能确定。只是远远看去,实在太像四个人抬着高高的花轿了,还有人挑起大大的箱子,就像拉着新娘的嫁妆。”
“除此之外,你还看见了什么?”
“没有了。”
“好吧。”
王继思索片刻,又道:“……但我听见了玄衣使节在吹箫。”
“玄衣使节是谁?”
“哥哥姐姐是外乡人,自然不知道。他并不常来镇子,是金人帮花大价钱请来的,可以与六神沟通,那箫就是工具。玄衣使节总是一袭黑衣黑袍,蒙面,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大雾四起时,他就站在山崖边吹箫,借此缓解六神的震怒。”
据林夕眠所知,箫声分明是操纵药人的。
“他是什么时候来到金人镇的?”
“十年前。”
又是十年前。
林夕眠不死心,继续问道:“关于诅咒,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我……”
吱呀——
里侧的木门打开,露出一头如霜的银发。
老妇人将带着水珠的韭菜放在木桌上,冷声道:“继儿,你在干什么?”
王继干巴巴地解释:“有客人来家里做客。”
老妇人望向他们,声音低哑,“我们王家世代为农,如今镇子又被神灵诅咒,生活贫穷困苦,马上就揭不开锅了。实在招待不了二位,请你们回客栈歇脚吧。”
林夕眠起身,笑道:“好,谢谢。”看老妇人这副赶客的模样,是不会告知十年前的旧事了。
林夕眠转向王继,莞尔道:“也谢谢你的招待。”
“不客气。”
她与江潮只好离开。
冷风刀刃似的切割脸庞,房屋的影子在白雾中显出不真切的黑。
老妇人掩上木门前,忽而道:“你们毕竟是外来的,不懂规矩。若想求个好运,去镇子上的六神庙拜一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