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温瓷笑了笑,“楠城人随性,如果是生活的话还是不错的,但论生存,京城到底是中心,机会也多一些。”
或许乐嘉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又或许她也正愁如何开口,顺着话头就说:“我家里说,楠城也是一样的。”
“你自己觉得呢?”
乐嘉抬眸,对上沈温瓷那双古水无波的眼睛,眼里却丝毫没有谄媚或讨好之意。
她没有着急回答沈温瓷,“您看看,需不需要修改?”
沈温瓷垂眸,看了眼,不冷不热的微微颔首。
她的反应让乐嘉松了口气,仿佛有了开口的底气,“我想求沈小姐帮帮我……”
沈温瓷欣赏着美甲,随口问她:“怎么样帮?”
乐嘉咬唇,眼神四处飘了一圈,笑着语气迟疑:“乐家祖祖辈辈都是从商的,我是一个异类。我不太懂公司的事情,只知道出了点事,我继母说,如果不能解决,别说供我玩艺术,就是日常开销都会出问题。”
沈温瓷没说话,唇边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们让我和你搞好关系,到时候让父亲和你谈。他们还说,沈小姐是一个很有善心的人,虽然年纪比我还小,但是做决断有魄力,还曾经让余家起死回生。”
尽管她的眼神诚恳,但沈温瓷内心还是有些拒绝,连连摇头,“我还小,别对我说这样恭维的话。”
闻言,两人都笑了。
“沈小姐愿意见见我父亲吗?”
圈里都在传,沈二小姐最是心善,戏称她是楠城的小菩萨。有很多人费力讨好她,但往往投石无门,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到她跟前来的。
而沈温瓷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帮,她挑人,挑聪明人。
“明天,我会去旷野马场。”
楠城多丘陵,不适合繁育马匹,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旷野马场的建成推平了好几座山丘,在寸土寸金的楠城,坐落在依山傍水的地界。
每个月里沈温瓷都要来这里上两节马术课,旷野马场除了马术基地,还设有游客骑马俱乐部和赛马场,沈温瓷偶尔也会到赛马场坐坐。
微风带着清新的气息从远方来,带来了花草的芬芳,还有泥土和树叶的清香,伴随着鸟鸣,让人仿佛置身于片绿意盎然的田野之中。
赛马场人声鼎沸,为户外观战的人设置的阶梯式看台席上,一身整齐的马术服的少女,束起了高高的马尾,正眯起一只眼用望远镜观赛。
这样的天气,她亭亭立在那里,黑色马靴配白马裤,小腿修长,长袖的欧式立领衬衫,黑色天鹅绒的燕尾马术外套,经典的黑白配,低调中又吸引了不少眼球。
她似是难掩瞩目的珍珠,过路人无不侧目。
只是她毫不在意,拆下手套,莹白的指尖扫过马报登出今日参赛的几匹赛马名称。
手腕上笼着的一个古法银手镯,镯圈套着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沿着纤细的腕子滑落,越发衬得她肌肤剔透如玉。
从VIP包厢跟出来的服务员客客气气端上来茶水,配着一个造型夸张的果盘,玻璃杯中的柑橘味迅速爆开一线清茶,冰雾汩汩。
室外炎热,沈温瓷将脱下的外套给服务员,转身正趴在栏杆上,望底下那些马匹和骑师,人头攒动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来点防晒吗?”
闻言,沈温瓷微微侧首,看向来人。
身材高挑,黑色条纹衬衫松松垮垮的套着,扣子留出三个扣位,慵懒又散漫,而那头红色长发更是张扬得平添了不少匪气。
她刚想伸手,那人又反悔缩了回去,“你不用,长得那么白不配用我的防晒。”
沈温瓷觑了她一眼。
沈温瓷有一双极美的眼睛,大而圆,眼尾微扬,恰如其分的的弧度,让她不笑时潋滟出满眸冷清与不可捉摸。
那双眸清且亮,琥珀般的瞳孔,配她那蓝调的眼白,清冷若山巅雪上月,莫名有了不似人间的出尘之意。
时穗和沈温瓷做了将近十年的朋友,日日都能看到她这张冷脸,只有偶尔,在她对着自己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晃了一下神。
那种冷脸给人的感觉不是凶相,而是那种修无情道的术士。
但她一笑吧,就会让人有种她好像下凡来爱我的错觉。
有点超过她这样凡人的承受能力了,时穗咬牙切齿说:“沈温瓷,你不准笑!小心我把你拉去做微笑唇,让你天天对着我笑!”
沈温瓷唇角平复,“美的你。”
时穗“吁”了一声,转头在一通云雾缭绕的防晒喷雾中,将墨镜推了上去,手里拿着赛程表扇风。
“热死了,要不是你叫我出来,我死都不会离开空调房的。”
马场有VIP的包厢,包厢有空调冷饮果盘,还有视野可远眺赛事的玻璃墙,还有赛事转播和投注荧幕墙,相比之下,在看台上用赛程表扇风简直是受刑。
时穗转头,注意到她的手,“你这美甲谁给你做的,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唇角微翘,“好看吗?”
“还行吧。”时穗突然靠近她,“不过你今天的妆,不大行,卧蚕也太重了。”
“不是卧蚕,黑眼圈。”
时穗知道沈温瓷那老奶奶般的作息,好奇,“你昨晚干嘛了?”
沈温瓷看见来人,努了努嘴,“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