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姿态随意,回答季檀珠任何问题前,必先看她
这几个月的相处,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熟络起来,崔奉初也不再拘谨,偶尔也会同她开玩笑。
季檀珠这次却不是说着玩,而是真心困惑。
“你明明能够射中那只野兔,为何放过它?”
崔奉初抿了抿唇,难得生了点小脾气。
“你不知道?你当真不知道?”
他定定望向季檀珠,少女闻声与他对视,两人在马背上相顾无言。
“我应该知道吗?”季檀珠询问。
崔奉初被她的直白反噎,喉间塞着一团酸涩委屈。
“那你觉得,我为何装傻作痴?”崔奉初说,“不过是因为不舍得。”
季檀珠笑嘻嘻嘴欠道:“怎么,你信佛啊?”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崔奉初为人内敛含蓄,可望向她的眼神直白而热切。
每每季檀珠凭借直觉与崔奉初对视,他都会是先错开视线的那个人。
季檀珠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不可能察觉不到崔奉初对她的好感。
可现在并不是主线情节,崔奉初再怎么老成,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季檀珠接受是现代社会思想,无法让她无视法律道德,对一个未成年人下手。
崔奉初这人,看似是纯情世家子,实则深谙得寸进尺的手段。
敢退让一寸,他就敢逼近一尺。
若季檀珠不糊弄过去,崔奉初明日就敢壮着胆子请媒人去长公主面前讨嫌。
季檀珠故意扭曲他话中的隐晦含义,继续说:“你要是不舍得打兔子,我们就不猎兔子,只纵马观景也是雅事。”
崔奉初面色铁青,道“你觉得我是不舍得杀兔子?”
崔奉初磨蹭着,不肯让季檀珠看到自己的进步,就是怕学得太快,季檀珠教几次,便没有理由过来寻他。
怎么在她眼中,自己却是这般无情。
崔奉初留下一句:“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是木头脑袋吗?”
说罢,他骑马而去,留给季檀珠一个决绝的单薄背影。
崔奉初一向温柔体贴,还是第一次给季檀珠耍小脾气。
季檀珠觉得稀罕。
不怪她玩心起,崔奉初此人虽不是迂腐的小古板,却也总是端着身份,不轻易显露真情实感。
永远端方持重,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客套与疏离。
与人相处时,崔奉初身上总有一种难以触摸的边界。
看似咫尺之距,实则如有弱水之隔。
现在他对季檀珠爱搭不理,院子里却仍旧不设防。
季檀珠闲来无事,就会去找他聊天,信口胡诌些无伤大雅的话逗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进一步了解崔奉初。
这次不得了,崔奉初一连半月都没主动与季檀珠说话。
季檀珠还在想用什么方式哄他,又被冬日里寒风打倒。
此前她用了系统里的丸药作弊,所有因病产生的疼痛会通通被她感官屏蔽。
正因如此,这场病来势汹汹,爆发的毫无征兆。
季檀珠这才是真的有心无力,别说找崔奉初解释,就算是下床走一段路都苦难。
连续卧床五日,她于一片混沌中找到些许清明。
经府中医师把脉,季檀珠终于有机会下床,她被搀扶着到门口透气。
因为不宜见风,她只能透过缝隙看门外的院落冬景。
枝叶已枯,百花凋零。
而这灰色世界唯一的亮彩,穿过墙壁,在天空中升起。
有一只彩色蝴蝶穿过隔阂,孤零零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