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筱该交接的也差不多了。这边框架搭得比较慢,于芃做事有些拖拉,似是故意不让离筱离开一样。
不过意外来得很突然:老丁回来了。
印虹带着老丁来到离筱的位置上,告诉她可以安心地退职啦。
离筱恍了一刹那,继而是一阵放松感袭来。谢了印虹后,快步到了人事部,做了最后的交接。退了公司群和内线。瞬间感觉到物理意义上的轻松。
不再被喋喋不休的电话轰炸;不用火急火燎地跑来和同事们修bug了。
愉悦的心情按捺不住,嘴角勾起,打了个电话给江蕾。
正巧下午江蕾有空,两人相约去一家新开的spa馆。好好享受一下自由的空气。
离筱趴在带有洞洞的按摩床上,脖子被按得咔咔响。
“你不是还在跳舞吗?怎么脖子那么硬?”江蕾问。
说起跳舞,离筱想起下周就是比赛了,这几天她可以好好练一下。
“别提了,这糟心的工作。”她解释最近去的少了,不过接下来可以去跳一下。坚持了那么久的运动,放弃实在可惜。“下周有比赛,你来看我啊。”
江蕾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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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下午公司有个重要会议,李忱然从港市赶了回来。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见于芃的隔壁坐着一位中年男人。男人见了李忱然就打了招呼,自称丁某。
“离筱呢?”他问于芃。
“筱筱已经正式离职啦。”于芃见李忱然有愠色,不知自己哪又做错了,往老丁背后躲了一下。
李忱然问她也没什么用,转头进办公室。
“筱筱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我看她离开时高兴得很。”老丁转头问于芃。“虹姐老说她辞职了想去拍拖。”
“应该吧。上次那人送了只手表,好贵的吔。”
李忱然没有听下去,他拿出手机拨打了离筱的内线。
是空号。
有些许愣怔。
此时是下午四点,天色还明亮。办公室玻璃窗前的遮阳帘拉着,透不进光。只有几丝阳光从缝隙里钻进来。房间忽明忽暗,空间被直线光切割成若干片,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喧嚣。
不知是耳鸣还是房间外的嘈杂,令脑中的一些记忆碎片徘徊出现,慢慢地拼凑起片段。
那是他不想记起的内容。
喧闹的演唱会,离筱和江蕾离开片刻,回来的只有江蕾。
事后他一直打她的电话,最后只得到了一条感谢短信,和一句“再见”。
然后是无限期的关机。
在接下来的几天,他家出了事。母亲梅思懿被父亲推下楼梯,摔成重伤,在ICU躺了一个星期。在这个无助的七天里,他时不时地拨打离筱的电话。
电话一直没有接通。最后,那个号码成了空号。
就像现在,听筒里的声音回复: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几年不变的女声电子音。
而今,通讯不似当年封闭,他还有希望。
他拨打了人事电话,问了离筱今天离开,怎么不先通知他。
人事经办员有些无奈,离筱早已提出离职,且都超过一个月了。推诿了几句,把问题推到了印虹那边。毕竟李忱然拿印虹没办法。
“那你把她的全号发我,还有她的联系地址。”
人事有些犹豫:“李总,全号可以发您,但家庭地址,这不大好吧?”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请教她。”
人事被磨得没办法,毕竟她有错在先,离筱的突然离开,按理上是要先知会李忱然。
过了几分钟,李忱然的工作微信里收到了离筱的全号和公寓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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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房东接到离筱说不再续租的短信后,就把招租信息挂了出来。今天傍晚,正好有位女生要来看房。
她拿了串钥匙,把女生带上楼。事先她和离筱说过,有人来看房,经过了她的同意。打开门后,房东介绍这间loft公寓时,不知何时进了个男人,把两人吓了一跳。
“对不起。”男人问,“这里在出租?”
“是啊。”房东见男人穿着得体,就问,“你也是来租房的吗?”
男人迟疑一瞬,即刻点头。房东就带着他一并介绍了。租房的女生想上二楼看看,房东拦住了,只说前一个租客还没搬走,楼上是卧房,属于隐私了。
“前一个租客,是姓离吗?”男人突然问。
房东摇头说不是,“是姓张。”
李忱然听了皱眉。明明是按照人事发来的地址找到的。拿出手机又拨号。这回提示关机了。
他打了一下午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到现在又关机。
离筱似乎是一团气体,说消失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