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套了乱套了。”天气阴沉得令人烦闷,白翁摊主皱着眉头止不住地摇头叹息。放好手中的茶壶,寻了处空位落坐,拿起挂脖上的汗巾擦拭额头的闷汗。
“群魔乱世方平息十年,上人就四处扩土征战杀伐,天灾人祸,如今好不容易息战喘口气,没想到还是如此动荡,造孽唉。”
他这一声叹,如石子落潭波起涟漪。原本各持一座闷声不吭歇息的茶客们,老友般议论纷纷,交流自己手中的消息。
“城中局势不朗。”
“最近是哪家得了势?”
“正道术明正得天听。”
“听说那屠葛乐氏已召回城。”
“这凶族都叫回城了?!百川青塔呢?”
“与那交谊匪浅,正自顾不暇不及,看街上忙得和无头苍蝇一样。”
“谁?”
“还能有谁,要小命现在可说不得说不得。”
“那那位刚上来不久的那位?”
“哪位?”
“北辰富贵啊!”
“哦,他啊?那富贵昨夜也不知打哪里来的风声,连夜出城,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还不知道溜去哪个角落窝着。”
“八成是回老巢了。”
“这人胆小怕死贪生,果像是他们的作风。”
“国师呢?天没说什么?”
“天说什么哪里会给咱尔等屁民知道,看慈良姜氏最近安分的,散吧散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心情吧嗒嘴,快跑吧,听说前面打起来了!”
这话效果不亚于水溅油锅破炸起,响得稀里哗啦。
“这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
“造孽啊,神仙打架,可不得遭殃老百姓。”
“跑吧跑吧,还不知何处能安宁些。”
“唉,这才过几天平稳的日子。”
黑云压顶犹如山雨欲摧风暴前兆,空气压迫得令人不适喘不上气来,原本还聒噪的啼鸠不知何时都噤了声。
众人神情沉重,丢下茶碗接连起身离开,老翁手脚利索,高呼喊来孙子,熟练拆解一捆也随人潮流离,背影落寂。
不久,随着远处第一声闷雷震响,倾盆大雨随狂风而至,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暴雨凶悍近乎将天穹撕裂。
仅仅一晓夜,冥冥众生闻风声鹤唳。平头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奔走四散,唯恐一个倒霉不幸,被迫卷入这非人事牢,生白无故吃个瓜落。
神人大厦倾颓,震荡大地,悬首之剑直指其深腹,纷乱四起。
正当年日暮云沙,白骨累累,次年众说纷纭,议论纷纷,来年王朝歌舞升平,热闹吉祥。
权力更迭,一朝权倾朝野,一朝神龙失势鼓破众人捶,神使自神坛跌落,利剑于苍穹挥斩。
喧嚣哀至尘定,只用了三年。
“哎呦,来嘛,客官爷。”
“这不是赵公子嘛!今儿个是什么春风把您给吹来了,我家小黄鹂可想死您了!”
“千万别错过咱楼里的花姑娘,全都是条顺盘靓的美姑娘啊!”
身材丰腴,头戴红花的老鸨周身环绕着各色姿态妖娆的女子,甩着手帕笑脸相迎门前每位过路客。
一华衣锦服的男子带着两个随从,直奔上门高声道:“花魁娘子在哪里,小爷今夜只要玉兰陪!”
“哎呦钱公子稀客啊!”老鸨拍手喜笑,殷勤道:“花魁娘子在的在的,在梳妆打扮呢,为了您打扮美美的,您里边先点壶小酒听听小曲,美人很快就下来!”
三两莺燕立马簇拥挽着人的手,笑晏拉进去。
南锦凛低调身着暗衣站这花楼外,半脸鸦青面具遮脸。看着面前这个为□□客卖力叫唤的老鸨,路过的男人几乎都被她叫来的姑娘贴着半推半就进了楼。
此地是出了名的花楼街,来往的男人十中有七就是奔着喝花酒目的。面前这栋芳仙楼乃此地界生意开得最大的青楼。
街道里脂粉味刺鼻,南锦凛忍不住用手揉两下鼻子。
面具下的眼向这楼后方瞟眼,那是他今晚此行的目的地。
心底做好准备后,挺胸微抬下巴,负手大步上前。
“哎呦,这位爷面生啊。”老鸨撩着手绢上前一个跨步拦下,她的眼尖,早早就注意到在门口久驻的这个男人。
南锦凛握拳清口两声,甩出扇面掩嘴低声道:“嗯。”
老鸨纵横江湖多年,开没开过荤一眼清楚,打趣道:“哎呦,俊爷初次来这地啊?”
南锦凛熟练从袖口摸出一颗金瓜子,端着道:“我替我家少爷来看看,看你们这楼配不配得上他身份,值不值得他屈尊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