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蛋霸道占据了整个圣池,不容任何人靠近,哪怕是在池边汲取壶水,也会被它释放的灵力远远丢飞。
但也是从这天起,夜来风雨山内蔓延起大瘟,涳族人接二连三倒下,陷入昏迷的人气息平稳,仿若只是寻常夜眠着般,面色红润顷刻间就能睁眼清醒。
原本涳族诞麟的一场大喜事,生生笼罩进一股莫名诡谲感,就连当初每人猎奇围观的那颗金蛋,复视时已不自觉涌起恐惧感。
“自从小少主出世,族里就陷入了不祥诅咒。”
恐惧伴随了人心头一月有余,巫医和丹师用尽方子也没医治醒一人,沉睡的人不断增多,流言蜚语开始不断蔓延而出。
所有人心中想到。
“小少主出世时,日月同辉,血色极为不祥。”
“走兽忌惮躲藏,万物失灵,是为不祥。”
“未经大巫召唤,竟有古兽降世,祸端在起?”
“……还是小少主出世方为不祥?”
所有人的目光凝视向深处屋房,那里面住进了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孩。
不祥之子的传言如原野燎火不断焚燃,终以山海巨浪的猛劲灌进这远郊外的山谷。
族内越发不安的情绪,请动了多奇大巫出面占卜。
多年不算卦的老人同意了族老随口开的玩笑话,惊诧了在场的几人。
那副淡然模样,人方后知后觉,他那时起就仿若心知肚明卜算结果般,早已淡然接受了自己不久辞于人世的结局。
大巫的离世超出了许多人的意料,不曾想过,一场占卜竟涉入了天机因果。
春离秋来,涳族的小少主最后未能在魏夫人身旁待满一年,当年孟秋便被带离至夜来风雨山外的泽雾岛上。
仿佛应证了当初的传言般,人与金蛋离开后不过短短三日,沉眠半年的人便接连清醒,活动自如。
如此更加坐实了那句曾一直被否认的谣言。
“小少主,吃饭了。”
抱着金蛋的三岁幼童朝桌面方向看了两眼,眼珠又转向门口处,送饭的下人刚端饭菜上桌,道一句话,脚底立马抹了油般不见人影。
所有人避他的行为,这三年间他早已习惯自然了。
足不能行,还需嗷嗷待哺的年纪,就能感受到抱他的人心中是有多不喜,明明曾是那么令他留念的怀抱,突然间失去了依赖感。
不久,许是感受到了他整夜哭闹的缘由,他又重新落在了一个身板单薄的人的手里。这人身上总是有股挥之不去的草药味,常常能安抚住他焦躁不安的情绪。
小孩垂眼摸了摸怀中的金蛋,温热暖手,岛上风大夜凉,捧蛋比捧着汤婆子还要舒适。
沿着边缘翻身下床,准备去用膳。
他姓南字白,名锦凛,听常来看他的南姐讲述,在不远处他还有两位在世的爹娘。
爹娘对于他来讲,是无法想象的人,他对这两人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他所熟悉的除了整日都需要抱着的金蛋,就是自小亲力亲为抚养他的南姐姐,看他便跑的小侍从阿淼,还有膳厨四季如小哥。
这三人时不时见着面还能叫上名来,但是其他存于宅门深处的人,南锦凛和他们碰上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还有没有那号人都记不大清楚了。
今日的早点是糖包,蒸成小兔形状的包子深得南锦凛的喜爱。
咬住包子就是一口,他拉出椅子找好适合看风景的位置,便晃着小脚等待日出升起。
南锦凛观测门口日晷的影子,手指头掰算想道。
还有一个时辰,就是南姐上岛的日子。
自今年起,她每月初会离岛五日,然后再回来继续教导自己识字认物。无论那日天气如何,风雨无阻,都会守时归来。
兔子糖包吃完了,一个时辰也很漫长,把椅子拉回原位,南锦凛打算出门去逛两圈。
他在岛上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其他人躲他还来不及,就怀里揣的这颗蛋能整日陪着他。
凉水没过脚腕,清透的水里可见浮鱼八九条微聚一起。
南锦凛观察半天后,抬脚泼水,将它们冲散,看它们游向四面八方,这才满意坐下泡脚。
这条溪流位于他住的房屋后方,离得不远,平日觉得郁闷时,便会过来泡脚坐上几个时辰发呆。
金蛋抱久了,手也会酸痛。
南锦凛思考须臾,手腕用劲,直接丢进水里听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