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到狐狸娘,南锦凛干脆好人做到底,“宣听阁把狐王两口子抓走当苦力,狐狸娘还有恢复心智的可能?”
阳宁玄眼珠落在塔上头,长嗯声道:“整只妖都被炼化过了,虽不彻底,心智定然受了影响,我只能说试试看。”
接走琉璃宝塔,避尘绕塔一周释放鬼新娘,一团红雾丢在地上,不等她作反应,六道黄符将其密不透风裹紧,闪过金光,彻底封印。
“送去净化塔。”
阳宁玄挥手一点,两道孔雀蓝的身影从角落跑出利索抬走,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南锦凛突然冷不丁问道:“老龙可有宫外接回去的孩子?”
阳宁玄嘴角笑意渐深,问道:“何出此言?”
“红衣佛女身上有一道龙息,临死前帮了她一把。”南锦凛盯着他,又指着自己脑袋道:“我族有点特殊,阳道长你估计也清楚个大概,总之我们预知能力类似于共情宿主。”
阳宁玄不否认道:“南小友你都‘看到’了什么?”
斟酌片刻后,南锦凛总结了几样事,“花魁诞麟,白绫赐死,火灾。”
阳宁玄起身负手思虑,抬眼并指划圈,将他们三人圈进了金圈中,“得设个隔音阵才好接着道。”
南锦凛心道这人果然什么都清楚,狡猾奸诈的老狐狸,他们不提,话就不说,任凭自个儿慢慢猜。
重新落座,避尘甩出搭臂弯处,“红衣佛女,原是天子城四十年前名噪一时的群芳楼花魁头牌,弹得一手好琴,素有妙音娘子之称。”
南锦凛狐疑道:“如何肯定是她?道长你并未亲眼见过红衣佛女。”
花魁死的时候正值妙龄,阳宁玄不过三十出头,人都还没出世。
“有龙息护她这一条就够了。”阳宁玄淡道:“她是二殿下的生母,若非如此,小小怨魂岂能壮大成厉鬼,靠的就是她亲子身上那相连的气,才让龙息护到现在。”
南锦凛总算明白红衣佛女当初为何非死不可,曾听他娘私底下和闺友交谈,老皇帝子嗣单薄,第一个皇子夭折后一直无所出,许多年后才得来二子出世。
“那时皇位后继无人,生母身份低微,二子虽为娼妓私生,但却也实实在在是天子血脉。”
阳宁玄点了点头,道:“去母留子,接来的孩子就挂在无争的宁妃名下,知情者都灭了口,再做一番假戏,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二子的身份。”
初闻不觉得奇怪,细想后,南锦凛疑惑道:“那道长您是如何知晓?”
阳宁玄笑了笑,故作玄虚道:“那自有道观的线人透露了。”
至于是谁,他自然不可能会说。
“南道友可得休息好,晚点见,等狐狸们醒了再作其它探讨。”阳宁玄伸脚碾碎金圈破阵,左手宝塔,右手狐妖,笑着满载离开,“莲花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就等他们答复了。”
南锦凛早已困乏,硬撑红着眼在这里谈话。
温离渊不动声色把手搭他后腰上,道:“那里建筑还算完整,寻间干净的屋睡。”
迷迷糊糊中点了点头,南锦凛困得敌不过袭来的睡意,任凭一股外力推着自己走,至于怎么走,凭感觉随它了。
“本大爷元气大伤啊。”迷瞪中不忘腹诽两句,“就熬区区一夜,居然体虚至此。”
温离渊见他走路都在打瞌,干脆打横抱起,走路带风,“多养几日就好。”
南锦凛呢喃道:“还有竹桃,她回来时叫我下……”头一歪,睡得不省人事。
这一觉睡得天崩地裂都震不醒他,醒来时,整个人透着一股神清气爽的劲头伸懒腰。
捶打肩头下床,房间里没人,非常时期也不可能有店小二来招呼,有个能过得去的床睡就不错了。
南锦凛面无表情盯着倒不出一滴水的茶壶,只得这般安慰自己。
这时房门正好推开,温离渊拎着油纸包进来,放他面前桌上,“刚做好的三鲜,趁热吃了。”
南锦凛也不跟他客气坐下拆了,结果烫手杂耍丢了半空四五回,才拈着边边吹凉气,“您这得是刚出笼就拎了走才有这般威力。”
温离渊头都不抬,不走心给句迟来的忠告:“小心烫。”
南锦凛嘿嘿笑着不跟他计较,吃人嘴短的道理还是懂的,“怎样,狐狸情况如何?”
温离渊掀起眼皮摁住下巴细思半响,视线重新落他身上,微妙道:“醒是都醒了,只是还没哭完。”
南锦凛撕开包子皮散热,想都不用想道:“六尾?他该不会哭通宵了?”
温离渊耸耸肩,看起来哭的阵仗非同一般。
“果真是他亲娘。”南锦凛舔走手指沾上的肉酱,道:“那狐狸娘的神智恢复到哪里了?”
温离渊淡定道:“和风云狂牵手那日。”
嘴角忍不住抽动,南锦凛心道怪不得她的好大儿哭得不能自已,这记忆倒退几百年。风正一也才十数出头,娘不认儿了这是。
“没辙了?”南锦凛道。
“说是再细细调养一番,说不定……”温离渊顿了顿,“能再多个三五年载。”
和上百年的记忆相比,简直就是洒洒水般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