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袋呢?”南锦凛伸手往前,“处那些天的酒袋,拿出来。”
向来酒不离手的人,他才不信会没备点在身上。
骨寄渔还想争取两句,南锦凛干脆甩袖负手走人,唬得他连忙扯住人留步,从怀里掏出,“在这里在这里。”
堂堂震慑一方的大修士,如今沦落到看小儿脸色,骨寄渔饶是感到憋屈,也还得心甘情愿凑上另边耳朵等人施令。
掂量手中重量,南锦凛没收后不忘丢颗萝卜吊着,道:“骨舅舅,今夜事若能办成,我就告诉你南姐下落。”
至于他南姐乐不乐意,都没多少年的奔头了,还顾及两家关系那是笨蛋的作为。
南锦凛眼角余光瞅他三十出头就满头银丝,像是知天命老头的舅舅,白眼望天希望关系还来得及再续。
酉时出头,白天原本紧闭的大门从内打开,光线从里头漏缝而出。
下三白眼的男人阴鸷观察四周,门又缓缓关合上。
中心大城上空依旧禁飞,几人只能待屋顶四方留守,南锦凛身靠温离渊,小声道:“酉时该回来的男人现在却打算出门,看来今夜就要送人走了。”
举手提醒人注意周围,前左侧的雪盛平手指比划给出反应,右侧骨寄渔也接随其后举起手。
“来了两波人?”南锦凛目光紧盯道。
火光两条向门前汇聚,先到的红衣老妪带着三名赤膊男子,后到的则是由紫装独眼老汉领头,与前头相比,他们人数多达七个。
南锦凛阴沉脸道:“陈辉。”
“哪位?”温离渊听得耳熟,问道:“故人?”
南锦凛侧目瞅他真不认识人,便又默默转回头心道那时还真看不到外界,也没敢讲这人就是害他还是颗蛋时就让自己丢悬崖的罪魁祸首。
人会不会被报复与他无关,只是万一勾勒起姓温幼年时被自己坑惨的那段落魄回忆,怕是现在这招呼人来去的威风得一边凉快待去了。
紫衣老汉额间那块疤痕,南锦凛估摸是被金蛋砸头留下的,摩挲下巴嘀咕道:“净做这些下作勾当,兜兜转转还不是让小爷我碰到你,咱可算是冤家路窄了。”
面对温离渊再次投来的目光,南锦凛也学他们含糊道:“多年前在大街上听人喊过,少了颗眼的男人,有印象。”
温离渊视线重新投落两方队伍,仿佛信他所言。
红衣老妪他们几个碰见对面膀大腰粗的壮汉,无不警惕防备。
现已是独眼的陈辉抬高下巴,示意人先。独眼老妪也不跟他客气,使了个眼色,身后一瘦小的男人先去有长有短使暗号敲门。
众人屏息等待,门扉又重新打开,男人吊着三角眼道:“哪家的?”
老妪推开下手,跨步上前陪笑道:“刘大哥,咱翠仙楼的,今个听你消息过来接货的。”
“翠仙楼?”男人拉长音,状似思考斜睨道:“红姐?”
老妪忙不迭点头道:“楼里好长没有新面孔了,客人们都嫌腻荒,真是几片铜板使爷劲,老是闹腾,咱家就指望刘大哥你了。”
“老规矩,我刘维要先看到这个。”男人三指捻起摩擦。
红姐奉上钱袋凑近道:“这是自然,您数数,咱知道规矩。”
门稍拉开一条缝,里面指头勾走,片刻后门半敞,及人腰高的孩子从里头走出。
“江狗蛋。”南锦凛眼睛眯缝,仅靠他手里灯笼那点暗芒,修者极好的视觉一眼就注意到他手腕上的青紫痕迹。
压嗓克制情绪,握拳道:“牟大娘,刘维,江狗蛋,没想到连姓都对不上。既然他们是人贩子人牙子,那么说江狗蛋是拐来的孩子都不奇怪,一切古怪都说得通了!”
带着极不自然的跛脚出门,江狗蛋面上红肿,有青有紫,沉默牵着绳头拉出两名绑手的女子。
人以粗汗巾蒙住口目,双脚发颤不敢再向前一步。
红姐左右掂量她的货,喜笑颜开道:“刘大哥下次再有好货说一声,咱定来!”
刘维挥手催促人赶快离开,红姐带来的人熟练一把扛上肩头带走。
不远处的陈辉斜眼看他们办事,冷不丁哼笑,吓得他们顿时拘谨回头,仅剩一只眼透露出的狠厉,震慑住他们绰绰有余。
红姐下摆手暗示人先撤离,她勉强挤笑道:“咱家小本生意,燕鸣楼应该瞧不上我屋里头的姑娘。”
陈辉不搭理她,红姐见人没接茬,转身推人赶紧跑了,生怕追上抢她的新鲜货。
雪盛平和江流宛相视一眼,尾随其后跟踪。
门被彻底推开,从头到尾窝缩在里头的刘维极速变脸,态度与方才迥然不同。
“你小子现在是大忙人,都忘记哥哥我的事了?”独眼陈辉抱臂冷笑道。
刘维姿态低下赔礼道:“怎么会呢,咱四处奔波就是为了给陈爷您找人,若非前面金乌城出事,人早送过来了,这次承蒙您送来的令牌,否则咱现在连碧华城都进不来。”
陈辉道:“人呢?货色如何?”
刘维低声道:“跟从前一样,陈爷你的我向来带最好的,您等会,这就带上来。”
话说完转身踹小孩一脚,骂道:“傻了吗?还不快去拉人,跟傻子一样杵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