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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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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壑静谧,万籁无声。

群山连绵,翠色欲流,恰似一幅泼墨山水画卷。谷中青草如毡,铺陈大地,繁花绽蕊,香韵流溢。

忽闻轰然水响,循声望去,一瀑自云间飞坠,如银河倾泄,白练垂空。飞珠溅玉,碎影乱空,其势滔滔,若万马奔腾,直下深潭。

而陌风便在深谷等着白清兰,见白清兰出来,他才快步迎了上去。

见白清兰衣服上有血,他心头一紧,担忧道:“清兰,你怎么受伤了?谁伤了你?”

白清兰不愿多说,她双手一把死死抱住陌风,头埋进他怀里,无声流泪。

白清兰一直以为,她会对华宸下死手杀了他,可当看到华宸这么关心自己时,他还是被亲情二字打败。

白清兰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懦弱,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责愧疚感涌上心头。

白清兰自己也不知道,这自责愧疚到底是因为不能给杨丹报仇,所以对杨安辰产生的自责愧疚,还是因为在自己刺了华宸一刀后,觉得自己忤逆不孝而对华宸产生的自责愧疚。

白清兰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七零八落,最后全落在了陌风的衣服上,将他的衣服全部浸湿。

陌风虽不知白清兰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白清兰哭的如此伤心,他也万分心疼。

白清兰不说,陌风也不问,他只是紧紧抱着白清兰,任由白清兰在自己怀里发泄哭泣,直到临近黄昏时,白清兰才从陌风怀中退了出去,一言不发的离去,陌风也紧跟她身后。

兖州街上,周边杨柳垂钓,拱桥旁,山水相依,阁楼上,圆桌前,桑滢和狐乩对坐。

桌上摆放了一桌好酒好菜,美味佳肴。

桑滢笑着寒暄道:“许久未见,狐大人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啊!”

狐乩笑着应道:“桑大人客气了。在下前来,是来继续之前的生意的。”

桑滢因疑惑哦了一声,“狐大人,这生意断了四年,我还以为桑大人金盆洗手,不愿再做了呢?”

“富者,人之情性,所不学而俱欲者也。这世间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最真的。所以,我放弃什么都不能放弃钱啊!”

狐乩能说出这番话是因为,狐乩也是平民出生,小的时候,家里因只有他一个男丁,所以,他父亲狐驮把自己所挣下的所有钱财都拿来给狐乩读书了。

狐驮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狐乩身上,他想着,只要狐乩日后长大了,能考上功名,那狐家便可以翻身。

当狐驮把所有的钱只给狐乩用时,家里的母亲于氏因无钱过生活,在加上精神有些痴呆,便只能去大街上靠捡别人不要的东西过活,有时还会去乞讨,此举只为养活妹妹狐絮。

狐乩一直都记住,十岁那年,自己八岁的妹妹狐絮因一场大病将于氏急得心慌意乱。

于氏曾去苦苦哀求过狐驮,她想让狐驮给点钱去给狐絮治病,可狐驮却说,“一个小丫头片子,治好了又有什么用?能光耀我狐家的门楣吗?女子不能入朝为官,活着也是浪费家里的口粮,还不如不管她,让她病死呢!”

狐乩也因妹妹的病,还曾趁狐驮不在时,偷偷去他房里偷钱,可钱偷一半,却被狐驮发现,被打了个半死。

狐乩永远都记得,狐絮生病的那一晚,于氏抱着八岁的妹妹,大半夜在街上挨家挨户的求人,她只希望有人能救救她的女儿,但好在她是幸运的,遇到了好心人。

那是一个还没有收摊的大夫,那大夫五十岁的模样,白发苍苍,满脸褶皱。

大夫没有自己的医馆,只能在街上摆摊行医,那一日他收摊很晚,遇到了重病的狐絮。

他见于氏是个可怜人,所以给狐絮医病时,没有要钱,狐絮是轻微风寒,大夫不仅给狐絮医病,还送了几副药给狐絮。

狐絮因为大夫的药而活了过来。

从那日后,于氏就开始上山打柴后,挑到街上去卖,她本想以此挣点银子,好还大夫的恩情。

可有一次,于氏在上山砍柴时,遇到了一群调皮捣蛋的孩子,这群孩子是常常欺负于氏的。

只因于氏精神时好时坏,所以这群孩子骂他神经病,还故意拿砖头打她砸她,她只是本能的反抗却要被人说成,他有病,喜欢打人。

这一日,孩子们只是在山上偶遇她,便要说话羞辱她,还欺凌她。

于氏被几个孩子玩弄,气不过的她只能选择正当防卫,但没想到误伤一个孩子,那孩子只是扭伤了脚,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可于氏却在这群孩子的玩弄下,滚下了山坡,双脚残废。

事后,于氏被救回家后,躺在榻上,狐驮既不给她请大夫也不来看她。

因为狐驮说过,钱都是要攒着给狐乩读书吃饭用的。

于氏躺榻上的那日,只有一对儿女陪在她身侧,而门外,那扭了脚的孩子的父母找上了门,那对父母将狐驮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言语之意,就是你没看好你家疯子,让她出来打人。

狐驮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便只能笑着给那对父母赔罪,还好声好气的把那对父母给送走了,甚至还给那对父母赔了银子。

待狐驮把人送走后,便来了于氏的房里,对着于氏又打又骂,于氏本就伤着,一顿打骂后,更是伤上加伤。

此刻的于氏已经心灰意冷,想她在做孩子的时候,被父母打骂,十八岁嫁给狐驮,跟着他不仅日日要做农活还要受他欺负,后来,自有了狐乩后,她捡了十年的垃圾过活。

她想不通,一个人的一生怎么能活的这么苦?这种苦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那日黄昏,她从枕头下拿出五文钱,这是她卖柴火攒的。

她让狐乩带着狐絮拿着这五文钱去找那晚救了狐絮的大夫,找到后,把钱给那大夫。

这钱虽连诊费都付不了,可却是她所有的积蓄。

狐乩和狐絮走后,她用一把生锈的剪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于氏死后,狐乩立誓,日后定要考中状元,入朝为官,当个有钱人,护好妹妹这唯一的亲人。

后来,他确实也做到了。

至于狐乩的父亲狐驮,自于氏死后,狐乩恨了狐驮一生,所以,当狐乩富贵时,他并没有赡养狐驮,包括狐驮老了,他也只是让狐驮自生自灭。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只有游鱼在湖中嬉戏。

桑滢闻言放声大笑,“狐大人还真是活的通透啊!不过狐大人说的也对,想这世间会有谁和这钱过不去呢?”

桑滢勾勾手,一个身穿布衣的小厮端着一个精美的木盒子走了上来,小厮将盒子放置桌面后,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狐乩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全株光滑无毛,覆盖白粉的花草,这花草一律被称为销魂草,销魂草的叶片?厚实呈不规则锯齿状,不分裂,基部抱茎;花瓣厚实有光泽,多为重瓣,颜色以红色为主,边缘开裂;?果实?呈球形或椭圆形蒴果,成熟后内含大量细小种子。

狐乩不解,“就只这一箱?”

桑滢笑着缓和道:“怎么可能只给您一箱呢?您出兖州时,会先给您送五车,而这一箱是先给您验验货。至于最后卖了钱,咱们还是老规矩,你四我六。”

狐乩连连笑道:“好好好,这我就放心了!”

桑滢站起身,笑着热情招呼道:“狐大人,公事谈完了,咱们该谈点私事了。狐大人入兖州好几日,都没有在兖州好好玩过吧?今日我做东,陪狐大人在兖州玩个尽兴如何?”

狐乩站起身对桑滢行了一礼,“好,桑大人盛情相邀,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狐乩做了个请的动作,“桑大人请!”

桑滢也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请!”

语毕,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阁楼去了兖州街上。

兖州街上热闹非凡,大街小巷人山人海。

可两人路过一个小摊贩时,桑滢却被一个卖书画的女子给吸引住了。

这个女子身着布衣,身形瘦小,面容姣好,她便是施萍。

自施萍和羽星来到了兖州后,二人便以卖书画为生。

两人白天卖字画,晚上就在他们自己购买的宅院里唠唠家常或闲聊趣事,日子过得平淡安稳。

但最近,施萍却听百姓说,三年一度的科举要举行了。

燕国的科举不像兴朝,需要参与童试乡试会试,最后殿试,燕国的科举而是任何有才之人都能来参加科举。

当然,六国里除兴朝外,别的国家也都是有才者便可直接参加科举。

施萍想抓住这次机会,于是她开始一边卖书一边卖字画,而空闲时会写写一些散文集。

至于羽星,施萍写字他磨墨,施萍读书他就研究菜谱,亦或是去后山打些猎物,一半拿出去换银子令一半留下来给施萍补身子。

今日,施萍在外摆摊,羽星在家里做饭。

施萍摆摊时,正好在书写书籍,所以导致有人来摊前,她也没太注意。

桑滢站在书画摊前,看了看书上的字迹,清秀工整,苍劲有力,确实是一手好字。

桑滢酷爱字画,刚准备买一副时,只见远处苏歆身着一袭青衣向字画摊缓缓走来。

自苏歆败给了虞酒卿,丢了蛊族后,他因守城怯战、弃城而逃的罪名被苏江月罚了个剥夺郡爷封号,受杖刑一百,贬为平民,可最后是苏江酒为苏歆求情,苏歆这才保留了郡爷封号和郡爷的权利,只受杖刑一百,在家禁足两月,罚俸半年。

苏歆受刑后,在家足足躺了一个多月才得以恢复,这一个多月都是桂英贴身照料她,两个月的禁足,苏歆早就闲的头上长草了,所以今日才出来逛逛,可一出门,苏歆就发现,兖州街上的百姓竟都在疯狂一个叫施萍的女郎的文章,所以苏歆便过来看看。

桑滢见施萍来到摊前,便赶忙上前迎接,桑滢对着苏歆行了一礼,刚准备说拜见郡王时,苏歆却对她比了个嘘的表情,意思是让她别暴露自己身份,桑滢只能无奈改口,“女郎!”

桑滢问候道:“女郎,身体可好些了?”

苏歆知道,桑滢是在问苏歆杖刑过后,身体可调理好了?

苏歆笑道:“桑大人放心,我并无大碍!”

还在写书的施萍被两人的谈话所惊醒,她放下笔见到有人来摊前,便赶忙起身招呼生意,“哎呀!方才是我写书入迷,待客不周,还望两位女郎和这位客官见谅,不知三位要买什么字画啊?”

但当施萍见到苏歆时,却吓了全身一哆嗦,这不是小郡王吗?

还好,当时在蛊族的时候还好聪明了一回,用衣襟将脸遮住,不然现在被认出来,可没她好果子吃。

苏歆走上前问道:“方才听你说你写书成迷,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够看看你写的书?”

施萍强装镇定,假装不认识她,笑道:“这写的书不就是给人看的吗?所以自是可以啊!”施萍转身,从正在写的书籍下拿出一张信纸递给苏歆,她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之前写的,浅薄之见上不了台面,女郎看看就好。”

苏歆接过后,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为君之道:

夫天下之事,皆为君设焉。唯尊君为首,方能保邦之宁谧、国之昌隆也。君者,天子也,具至德之盛,若日月之昭,使四邻之邦,咸来臣服,如百川之归海矣。

君当恤民若子,以黎庶为先。常遣钦差,微服察访于闾巷之间,聆百姓之疾苦,上达于天听。竭其力以解民忧,使苍生皆得自给,丰衣足食,无冻馁之虞焉。

为君之道,当纳忠言,远佞臣。忠言如药石,可疗国之疾;佞臣似鸩毒,能戕君之明。故宜多聆忠臣之谏,以正视听。

人性本恶,臣下多觊觎君权。是以君需善御臣之术,行“圣人执要,四方来效”之姿,威加海内,令行八荒。

君当制法以约民。法者,当公且明,严行不怠,以维邦之秩序,保境之安定。君宜善操权柄,令出有章,杀伐得度,恩威并施,使臣民畏服。

君当如河海不择细流,广纳贤才,不论门第。贤才若星芒,聚之则耀,能成深邃治国之大道焉。

农者,国之基也。君当倡农桑之事,重稼穑之业,增仓廪之储,以固邦本,保国之经济恒稳,自给无匮也。

苏歆看完后,微微颔首,称赞道:“写的不错呀!女郎,只写了这一篇吗?”

施萍笑道:“其实,我想写一本书,里面有为君为臣,为官为民和治世论国之道。”

苏歆关心道:“写到哪了?”

施萍尬笑了一声,“在下不才,也就只写了这一篇为君之道。”

苏歆微微颔首,“女郎,你一身才华,可想过去考功名啊?”

施萍一脸诚实道:“想过,但这世间人才辈出,考不考得上还很难说。”

苏歆笑道:“你这一身文采斐然,我大燕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这三年一度的科举快到了,女郎不妨去试试,你这等文采,定能考上的。”

施萍对苏歆行了一礼,“那就借女郎吉言了。”

苏歆也对施萍回了一礼,“我也祝女郎能蟾宫折桂,一举夺魁!”

施萍笑道:“多谢!”

苏歆说着,便转身离去,施萍见苏歆离去后,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而桑滢和狐乩也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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