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同学,你的名字怎么写?”
祝卿安摊开手掌,纤长的食指做笔,边说边慢慢写下自己的名字:“祝卿安好的祝卿安。以后不要叫我同学,叫我的名字。取名的时候,爷爷说每有人叫一次这个名字,就是在祝我安好。”
傅亭赞叹:“真好听。”
这时,傅亭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往旁边走了几步才接。
祝卿安听到她在道歉:“不好意思,我妹妹学校出了点事,现在回不去。”
“就这一次,好吗?是是是,我知道中午人最多,这不是特殊情况吗。”
“好的好的,实在对不起。”
她接完电话回来,李莎莎也拿着挂号单来了。
医院的线上挂号小程序崩了,正在修复,只能窗口挂号。还好现在是中午,人相对少,要是早晨来,得排队排到猴年马月。
李莎莎看看指示牌。“急诊,一零五。右边,你们两个跟我走。”
到了急诊科,前面还有三四个人在排队,又是一轮等。
李莎莎去了卫生间。祝卿安和傅亭并排坐在一起,祝卿安的胳膊时不时会碰到傅亭的外套。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盖住了傅亭身上的甜腻味道。
从学校来医院的路上,祝卿安一直在脑海中搜索那个味道在哪里闻过。分明很熟悉,可是始终想不出来。
现在那味道消失了,她倒是一下子想起来了。
奶茶店。是奶茶店的味道。
祝卿安想象着傅亭顶着一头黄毛,穿着厚厚格子外套做奶茶,一脸拽样问“要几分糖”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亭偏头看她,手下意识做出了捧什么东西的姿势:“小心伤口。”
她昨天才看到新闻,一个人术后做大表情把脸上的缝线给崩开了。
看她神色紧张的样子,祝卿安更想笑了。
傅亭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好笑的。毕竟,在医院,大部分人都笑不出来。她只好问:“想到什么这么高兴?”
祝卿安憋住笑,眼睛还是弯弯的。她正色下来,“想到我开学质检考了第一名。”
傅亭觉得她不是在笑这个。
不过她也没想到,常年在倒数几名徘徊的妹妹,会有一个学霸同桌。傅玉很少和她说学习上的事。
结果她还把人家给打了。
好像是因为……早恋?
她无奈的长叹一口气。“真是对不起,傅玉她耽误你学习了吧。”
“那个男生不值得,没必要为了他花费这么多精力。”祝卿安谈起傅玉喜欢的那个体育生,“早恋往往是最纯粹的爱情,可是连一份完整、纯粹的喜欢都得不到,注定是一次失败的恋爱。”
护士在里面叫号:“三十二号,祝卿安。祝卿安在吗?”
傅亭马上弹起身,向科室门口喊了一句:“在!这就来!”
转头轻声催促祝卿安:“医生叫到我们了。”
祝卿安不紧不慢地起身,跟在她身后,坐到医生前,详细描述了自己是怎么摔倒,又是被什么样的钉子划伤。
医生揭开她脸上的纱布,傅亭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去。
那是一道十厘米长的划痕,几乎是从颧骨划到了下巴。血已经止住,可是看着还是让人揪心不已。
祝卿安皮肤光滑细腻,看不见什么毛孔,骤然出现这样一道堪称可怖的划痕,像一块完美的璞玉被摔出裂痕。傅亭代入自己想了一下,恐怕一时间会难以接受。
可是祝卿安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冷静地问医生需不需要打破伤风针,怎么护理会好的快一些,得到答案之后,默默仰着脸让医生重新包扎。
小护士过来带她去清理伤口。傅亭抓紧时间问医生:“医生,她的脸会留疤吗?”
“不会,别紧张。就是一道划痕,因为脸上毛细血管多,才出血出的多了点,等伤口结了痂,痂掉了之后,再过上这么十天半个月,就没事儿了。不过以防万一,我开了一个帮助修复的药,等会儿交完钱去药房拿药,回去按时涂就行。”医生边说边在电脑上打字。
把开药的单子交给傅亭,医生抬头,看到一头黄毛,吓了一跳。
“小伙子啊,少染这种浅色头发。”医生把滑到鼻尖的眼镜推回去,“就是你把人家脸划的?那小姑娘穿的是一中的校服,还是学生,你要是真喜欢她,就该别去打扰,让她好好学习,现在是学习考大学的阶段。不然就是在害她,知道吗?”
傅亭摸摸头:“医生,我是女的。”
“吓我一跳。听声音是个姑娘,一抬头看见个小伙子。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社会上的小黄毛。”
后面还有人在等,医生开始叫下一个。“三十三号。”
多嘱咐了一句:“伤口最好别沾水。结痂的时候会痒,让她千万别用手挠。”
傅亭起身:“记住了,多谢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