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糊涂了?”陆驿站保持镇定,伸手摸着阿迪雅希丝的额头:“还有点温乎,需不需要哥哥去买盒退烧药。”
“别打岔,我认真的,王雅都告诉我了。”
这死孩子!
陆驿站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生无可恋的瘫在沙发上:“不是,我那么大个马甲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给你了?别介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啊。”
阿迪雅希丝不清楚这人又脑补了什么怪东西,她咬着奶黄包,滚烫的馅料烫的她舌头发麻:“不是,我就不明白,王雅遭受那么多第一时间找到我也是想杀了我,按道理来说你和我哥也应该是势不两立而不是和平共处啊。”
“还有,”她看着陆驿站裂屏的手机和褪色的手机壳:“异端处理局留不住你,然后跑基层工作混到这份上?”
“这之间的恩恩怨怨纷纷扰扰可不止王雅那孩子告诉你的那么简单。”陆驿站声音里带着些疲倦:“但你聪明,这些迟早也瞒不住你。”
“但事先说好,都不能告诉你哥。”他伸出小指:“答应我。”
很幼稚的约定方法,但阿迪雅希丝从善如流:“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小狗。”
哪怕再怎么聪明她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陆驿站尽量通俗易懂的讲述着【狼人杀】,【游戏】和【邪神衍生物】这三个的概念,阿迪雅希丝越听越心惊胆战,她攥紧衣摆,牙咬住唇:“所以,所以,我们,我们都会走向死亡……”
“这是既定的结局?”
“这很残酷,但人类与神明对抗就是如此的艰难与不平等。”陆驿站脸上的笑依旧柔和:“但幸好,我们都活在现在的【当下】。”
“但这【当下】也并不安稳。”她捂住脑袋,世界观被颠覆这刺激不是谁一时半会都能接受的了的:“他将没有什么弱点吗?或者有什么神器克他?总有什么能杀死他的。”
她这番话多少有些哄堂大孝,白六可能很难想象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女儿会和预言家共同讨论该怎么杀死他。
“他是神,神永生,神不灭。”
“人类在他面前,还是太渺小了。”
几乎是陆驿站前脚刚走,白柳后脚就从卧室登出了游戏,阿迪雅希丝没有刻意遮掩茶几上乱七八糟的稿纸,但白柳也没在意上面到底写了什么,整理整齐后就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几盒药推到她面前:“一天三次,饭后吃。”
阿迪雅希丝:……
“哥,我不想吃药了,你看我现在能跑能跳的。”她的抗议当然无效,但白柳拉开了另一个抽屉,糖果,蜜饯塞得满满当当:“不能吃太多,牙齿会坏掉。”
“哥哥,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到底从何而来吗?”小姑娘托着下巴,漂亮的眼睛里仿若有星河流转:“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怀疑我是个坏胚,是个恶童?”
“我相信没有坏人会在看到小蛋糕和洋娃娃时会走不动道,更不相信坏人是个药罐子。”白柳弹了下她的脑壳:“胡思乱想并不利于养病,你是不是我妹妹我自有定夺,万一哪天我遭遇入室盗窃起码家里还有个目击证人。”
“虽然我这个家徒四壁的穷下岗职工小偷进门都得摇摇头在门口扔二十块暗骂一声晦气。”
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应有尽有,有人一无所有,这是常态,这是正常。
“对啊,正常。”吴思贤坐在街边的面馆里,这里离吴语笙当初消失的街道很近,因着这层关系,他已经成了这家店的常客。
“小贤啊,看开点。”坐在他对面的老者擦拭着被蒸汽熏糊的眼镜:“你爷爷也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
“但他会希望自己的孙女被人扔掉?”他没有发怒,只是用颤抖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残酷的事实:“宇伯,爷爷走后我唯一信任的长辈只有您了,您难道也要劝我听天由命随遇而安吗?”
程宇将眼镜用纸巾包好放在了油腻的木桌上,他儒雅随和的脸上是无奈:“小贤啊,打击人口拐卖的犯罪一直是重中之重,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像我们这种退居二线的老古董们也只能翻翻落灰的卷宗,从里面挖出更加细碎的线索。”
“我那小徒弟倒是有些拼劲在身上的,昨天刚救一个,嫌疑人那边也审出来不少有用的信息,大家都在努力,所有人都想把远方的他们带回家。”
仿佛上世纪的老歌在耳边萦绕,程宇拿起手机走到门外,吴思贤也没心情吃面了,转个身,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程宇全程都没说什么长句子,脚下的烟蒂一个接一个,从急躁的抖腿到在原地转圈再到突然大步走到他跟前用时不超三十秒。
“思贤,有语笙的消息了。”
*
一片狼藉是最好的描述。
白六忽略掉地面上的碎镜片,打翻的酒杯和凌乱的珠宝首饰,目标明确的从一堆染血的白纱中找到那只泣血的知更鸟。
“你出千了。”
吴语笙捂住喉咙,殷红的血源源不断的从她的指缝间流淌,她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皱着眉头,朝白六伸出手,似乎希望这个老朋友拉她一把。
对方也没有落井下石,将她拉起来后才继续自己的话题:“让我猜猜,你应该拿回了自己的心脏。”
“相反,还折了只眼睛进去。”她的声音沙哑,声带振动间鲜血再次涌动:“妈的,我没想到她能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