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勋贵,谁愿意承认自家真的穷得要变卖家产?”女娘无奈叹息,“速速离去吧,再不快些走,就怕主子不肯给这些赏钱。”
话音一出,吓得小厮跪地磕头,忙不停地离去。
女娘见人走,回水榭中。水榭帘子掀开,唯有百禾一人身影。她吩咐道:“远点再处理,近了容易让人生疑。那些钱,就让他们瓜分了。”
满心欢喜的小厮头一回坐上马车,给有钱人家做事就是赚得多,这一袋钱够他一个人混上三五年了。
马车驶出上都城,穿过一截官道,往辘轳村方向继续前行。外边的鸟儿忽然惊叫,两个车夫相视一眼,一人走进车厢内,随着沉闷的声音,路上的泥土沾上一滴滴血迹。
把万宁县搅得天翻地覆的顾远山等人从岔路口驾马过来,看到地面的车辙印边上有可疑的痕迹。万意白勒住马缰,跳下马背,乌云靴落地,指腹拂过地面,“是血迹。”
声音低沉,如鼓声敲击顾远山和温向竹的心。
温向竹迟疑地看向顾远山,顾远山顺着车辙印看往另一条道,“眼下我们有更要紧的事情,走,先回去!”
万意白拍拍双手,他们确实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忙。
回到大理寺,遇到几个熟人,他们才得知消息,崔停清已经被派到天武县。温向竹无助说道:“怎么办?崔理正不在,我们手头上的信息要传递给谁?”
顾远山神情凝重,这几日的的确确没有白忙活,事情像崔停清所说那般不简单,但是比她预想中的更加不简单。顾远山愁得说不出半句话,自顾自围着两人转,愁眉苦脸地思索将消息传递给谁。
给大理寺谢少卿?不妥不妥,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崔停清早已怀疑谢少卿此人。
给大理寺卿程正卿?这程正卿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如果冒昧与他说,万一揪出线索的时候,发现此人也有关联,如何是好?
“不如我们去天武县找崔理正?”万意白觉得自己的主意好极了。于公,他们归崔停清所调遣;于私,崔停清会带着他们分功绩,总归能捞到好处。
“主意是个好主意,但是我等文牒没有到天武县的。”温向竹说道。
“这事情好办,交给我。”
顾远山一说,两人错愕看向他。什么时候,顾远山有关系在处理文牒官员那里?顾远山被盯得心虚,“旁门左道罢了。”
的确是旁门左道。
那是小巷子里的一间不起眼铺子,卖着些许不起眼的小玩意,生意冷清极了,仅有树枝屋檐上的鸟儿在说话。顾远山警惕环顾四周,踏过门槛,说道:“墙崩因隙,器坏因衅。店家门前挂着可修器物,可否能帮我修修此物。”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三张纸,纸张空白无字。店家是个年轻的小伙,与顾远山相似年岁,长得眉清目秀,张口说话市侩痞帅:“哟!这可不好修。”
“谁人不知店家手艺了得,某的此物不过坏百毫之长,呈东南走向,于店家而言,宛天过纱云、似武人挑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还望店家莫要谦虚。”
坏百毫之长,意为距离百里之外。
呈东南走向,意为天邺东南方向。
宛天过纱云、似武人挑枪,则指天武。
店家听到此话,眼神忽变,伸出手做了个手势,“这个数,不能少。”
“成,此乃定金,我一个时辰后过来取。”
店家冲着顾远山摆摆手,接下单子。待目送顾远山离去,他骂骂咧咧地走进内间:“大街小巷谁人不知如今官府把伪造文牒一事查得严,故意报了个高得不成的价钱,这厮竟然还应下!”
内间明亮,一个老人正坐着,听到店家的话,哼了声,“有钱不赚,憨货也。世道不好,自顾不暇,没人管我们。”
“总归我们最近做得少,旁人家还是不要命地做,约莫查也查不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