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使钩星听到眼前的仙族少年提起自己的主上,再维持不住体面,瞬间破防,吼道:“竖子小儿,休提我族尊上,你等仙界一向清高自诩,实则都是一群道貌岸然、偷奸耍滑之流,当年若不是你们言而无信,滥杀我族人,我魔族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说罢,浑身羽毛竖起,结成钢针,冲殿中的少年袭来。瞬息之内,少年持剑回挡,剑风扫过,羽针纷纷跌落。
随后,大殿内电光火石,两方一时斗得难解难分。
虽长珏现下法力尚未全部恢复,但他能感觉到,眼前面目全非的钩星已然不是当年过不了他三招的手下败将了,心惊这祟气竟能加持功法到此地步。
他心下一动,一个后推拉开与钩星的距离,道:“钩星魔使,当年一战后,仙魔两界均遭重创,这其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昭然若揭,你就没有怀疑过这背后获益之人的居心?现在迷途知返,还不算晚。”
那钩星似已然杀红了眼,完全被祟气夺舍失去了清明,只见他森然嘲笑道:“长珏啊长珏,该说你什么好呢?你自己都算是侥幸捡回一条命,却还想着规劝他人。真是执迷不悟,不如顺应天意,归降于吾。”
长珏边用剑卸掉钩星的一个攻击,边道:“魔使也说了,长珏这条命是侥幸捡回的,更当履使命,不辱仙门。”
钩星放声笑道:“那便无须多言了,我先宰了你,再去寻那身藏法魄的小娘子。不然…你乖乖告诉我那小娘子的下落,我还能留你个全乎尸身。否则,我可不会像他们当年那样手下留情,只待抽掉你的灵格魂魄,再将你的真身砸个稀碎,叫你永无转世之机。”
长珏嗤笑一声,道:“那你且试试。”说罢,手中的剑身金光掠过,浮上缕缕斑纹。祝萸的眼睛追不上他的速度,只感觉那玄色身影如同一阵疾风,闪现在了钩星身后。
钩星再也说不出话,因为那一瞬间,他的头颅已与身体分离,颈部鲜血四射,沾染上了那持剑少年的玉般白皙的脸庞,让祝萸一下子便想到了家中被灭门之夜,少年将那鸷妖斩首的样子,不过此刻更添杀伐之气,但即便如此也让人生不了半分亵渎之感。
周遭紧张的压迫感解除,祝萸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正当祝萸欣喜这一切结束之际,却发现长珏身形摇晃,持剑抵地半跪,随后嘴角沁下一抹鲜血。
“长珏!”祝萸惊呼,朝少年奔去,同时惊恐地看到少年周身开始萦绕一股紫黑之气,似乎让他痛苦难耐,忍不住挛缩在地。
祝萸跑到他身边,使出全身力气将少年架起,却听见他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别管我,快走!”同时他掌心一横,使出一个术法将殿外的大门撞开。
“要走一起走!”祝萸摇头,并用瘦弱的身体努力拖着他朝大门走去,慌乱之间,长珏似已再难支撑,失去意识,竟变回了本体,化作灵玉跌落在地,而那黑紫之气似乎还想侵染他,围绕在他身边不住试探。
眼见如此,祝萸迅速捡起地上化为玉石的长珏,紧紧攥在手中,往大门外逃去,那黑紫之气无法辨识祝萸的位置,愣了一会,随即分裂出无数团分身朝殿外追去。
祝萸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慌张过,她只能尽力驱动自己的双腿,跑向长珏拴住马儿的位置。
而那匹被长珏交代过话的马儿好像能感受到祝萸的接近,长啸一声,竟主动伏身接住祝萸。就在祝萸上马的动作间,她身上的灵符掉落在地,顾不上捡起,祝萸只能紧紧抱住马脖子,迅速离开此地。
身后那数团无名紫黑气穷追不舍,同时分道两侧夹击祝萸,她座下的马儿也受到了惊扰,只能依靠本能躲闪,一时间竟走错了道,一人一马迷失在树林之中。
正当祝萸不知该怎么办时,一股水汽抚过她的面庞,随后她感到鼻腔的湿润感愈发重了,于是灵机一动,心下有了计较。
她没有骑过马,只能学着长珏的模样,轻轻用手抚摸着马儿的脖颈,然后抓紧缰绳,慢慢调整坐姿,试图掌控策马的方向,好在这匹马儿似乎有灵识,竟乖乖服从了祝萸的指挥,朝着水汽飘来的方向跑去。
果不其然,祝萸的判断没错,眼前越来越近的,是一截断崖瀑布,虽不知深浅,但却是祝萸堵上的最后一丝希望。
祝萸勒住缰绳,匆忙下马,摸了摸马头心道感谢,随后用力一击马屁股,那马儿一啸便惊慌逃走了。
她跌跌撞撞地朝悬崖逃去,临至崖边,往下一望,水汽蒸腾,深亘不测,祝萸回头看向那团越来越近的黑紫气团,攥紧手中的玉,心中一横,跃身跳下悬崖。
令人恐惧的失重感再次袭来,不过这次并不是越窗掉落的小打小闹,而是不可见底的万丈深渊,她将那枚玉紧紧握在心口,心中不住祈祷。
忽然,手中的玉石像是有感应一般,熟悉的耀眼白光闪过后,一个玄衣少年用身体将祝萸环抱在内,在落至水中的最后关头,替她承住了重重一击。